“罢了,你们都先退下吧。我与李信有些话要说。王翦将军务必要好好休养,让医者替你诊治一番。”
此刻的嬴白,总觉自己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所钳制……然而,这股力量究竟来自何人,一时之间,他也难以说得明白。
若论谁最能懂他心中所想,在嬴白看来,唯有李信一人而已。因此,他必须将这些心事向对方倾诉。
“你身体可还安好?我一直放心不下。你毕竟实战经验尚浅。其实我心里明白,倘若我有个闪失,对你而言或许反倒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可无奈的是,那么多旧日同袍竟甘愿以命相护,嬴白心中实在愧疚难当。”
说到此处,再无辩驳之意,李信亦抱有同样看法。
“终究是不同的。公子自有其不可替代的意义,并非那些狭隘之徒所能理解。我们誓死守护你,本就值得。若公子统率的只是一支平庸之军,今日也不会有这般局面。你的才能,我比谁都清楚。”
李信心中始终为嬴白感到不平,但对于君上的决策,他无力置喙;而对于眼下嬴白自贬其身的言语,他自然更无法认同。
“这些人对我们的忠诚,正是源于秦国民心所向。可偏偏有些奸佞之辈不懂珍惜,恨不得我们尽数覆灭才好。为了那样的人赴死,实在不值——々。”
李信所言,句句道出了嬴白心底所思,嬴白默默点头。每每念及此,心中便如刀割一般。前来相助之人,明知是赴死之途,却仍竭尽全力投入战事。
换个角度想,他深知这些人皆是无辜,却无力扭转他们的命运。正因这现实太过沉重,嬴白既无法责怪自己,也无法获得内心的安宁。仇恨的种子已在心中埋下,但这份恨意并非针对某个个体,而是指向这个混乱不堪的时代。
“虽说手段阴狠,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君上偏偏留着徐福不除?”
李信明白嬴白心中的疑虑,他自己也曾反复思索。然而,许多事本就需要忍耐,若连这点隐忍都做不到,他们恐怕早已无法活到今日。
“我自然明白。某些‘有用’之人,君主总会留下。尤其在眼下这种无解的局面里,留他不过是一种权宜之计。”
嬴白心中清楚,天下之大,本应有无数良策可用,可如今朝堂之上却尽是内斗纷争。此事不过是其中一隅,却处处透着令人费解的荒唐。
“.」原本该得的民心,就这样一点点流失了。”
嬴白通晓历史——自古以来,君王立国,必赖民心为基。如此草菅人命之举,已然走在失尽人心的路上。然而身为赢氏宗亲,此时的嬴白,却不能多言一句。
国库本当用于供养真正的战士,而那些老弱病残,若早早离去,反倒成了国家当前负担的一种解脱。
“徐福,是个极有城府的人。”
这句话,嬴白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语气中虽夹杂着理性分析的意味,但其中的不满却昭然若揭。他对徐福的厌恶,早已渗透于言行举止之中,只是以往身处王都,从未显露罢了。
加之嬴白的身份,在徐福这等高官重臣眼中,向来是不足挂齿的,也因此才侥幸得以保全性命。如今突然现身,对徐福而言,恐怕也不过是浮光掠影,转瞬即逝罢了。
徐福真正在意的,并非嬴白,而是那位权势滔天、力推政局的右丞相李斯。
说到此处,嬴白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疑惑——自己与李斯素无瓜葛,更不曾牵涉吕不韦之事。吕不韦于他,不过是在朝堂初涉之后偶然见过数面的老者而已。至于朝中纷争的深意,他也只是略知一二,却始终参不透李斯为何将自己卷入其中。对方所图为何,他至今仍摸不着头绪,因此也不敢贸然表露心迹。
更何况当下的朝局动荡不安,各党各派暗流涌动,势力交错难辨。谁是谁非,谁忠谁叛,早已真假难分。究竟有几人真心为国,又有几人暗藏私欲?一切皆如迷雾笼罩,难以看清。
这便是又一处令人难以言说的困境。人一多,事务便杂乱无章,纷繁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