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接过粗陶碗,指尖触到微凉的碗壁,看着碗中映出的天光,轻叹道:“山涧之水,取自自然,清冽甘醇,最是难得。这般好物,怎会嫌弃?”
简单几句话,却让两人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言谈也愈发投机。
张远话锋一转,神色凝重了些,进入正题:“封龙山上的那些人,说起来成分颇为复杂。
其中来得最远的,是前些年圣上圈地修建毕圭苑、灵琨苑时,被强占了土地,无家可归,一路漂泊至此的流民。
另外还有不少,是来自雁门、上党、太原诸郡的农户,这几年天灾不断,旱灾连着蝗灾,去年又闹了洪灾,地里颗粒无收,实在活不下去了,才逃难至此。
本想翻越太行山去冀州讨口吃食,却被卡在这山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走投无路之下,才聚在这封龙山上,落草为寇。”
“都是些……活不下去的百姓?”赵云听到这里,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想起沿途所见的饿殍,想起那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流民,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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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走投无路,谁愿背井离乡,更别说落草为寇,担那杀头的罪名?
可他们劫掠富户,终究是犯了律法,也扰了地方安宁……一时间,他心中竟有些矛盾起来。
“山上大约有多少人?”赵云沉声问道。
张远低头想了想,道:“具体数目不好说,估摸着总有三五千人。
只是这里面,妇孺老幼占了大多数,真正能拿得动刀枪的精壮男子,怕是只有三五百人。
不过,封龙山地势实在险要,易守难攻,赵兄若是要上山,千万得小心在意。”
听闻妇孺老幼占了多数,赵云心中那点矛盾更甚,情绪也愈发低落。
这时,一旁的亲卫忽然开口,声音粗哑,带着几分刻意的低沉,却掩不住一丝尖锐:“你知道得这般详细,莫不是与那封龙山的贼寇有所勾连,甚至……你本身就是贼寇一伙的?”
张远听出这声音是刻意伪装的,却并不点破,反而朗声大笑起来:“这位小兄弟说得有意思!不错,我正是封龙山的贼首,你有本事,来抓我啊?”
周围正在干活的乡民们闻言,也都跟着笑了起来,有人打趣道:“对对对,张季是贼首,我们都是小喽啰,要抓一起抓!”
赵云眉头一皱,沉声喝道:“三弟,不得无礼!”
那亲卫撇了撇嘴,虽不再说话,眼神里却依旧带着怀疑,退到了更远处。
张远止住笑,神色坦然地解释道:“赵兄莫怪,这位小兄弟也是心细。
实不相瞒,山上的人与我们山下村民,虽隔了一道山梁,却并未与我们为敌。
听说他们还打出了‘劫富济贫’的旗号,对我们这些本就一贫如洗的村民,更是秋毫无犯——当然,我们也确实没什么值得他们劫掠的。
不光如此,前些日子他们还分过些杂粮给我们,平日里也偶有往来,是以我才对他们的情况略知一二。”
张远指了指周围的村民和正在修建的屋舍,道:“封龙山下这附近的村民,大多和我家情况相似。
赵兄若是不信,尽可多走几家,问问其他村民,便知我所言非虚。
劝赵兄一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打无准备之仗。
多探探情况,再做打算不迟。”
赵云沉默了许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陶碗的边缘,低声重复道:“劫富济贫?还分粮食给你们……”
张远点头:“是真是假,赵兄只需多找些村民问问便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那亲卫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又开口,语气里的怀疑更重了:“你这人,说话文绉绉的,却又混在乡民里干着粗活,言行举止不文不俗,实在可疑得很。
我看你也不像个普通村民,到底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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