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半年,赵云与赵霜再踏往封龙山的路,刚到山脚便觉眼前一亮。
原先稀疏的村落已连成一片,田埂上农人挥锄,道旁孩童嬉闹,撞见他们的百姓都笑着点头,眼里是实打实的安稳。
“哥,你看!”赵霜勒住马缰,指着远处,“人多了这么多!”
赵云颔首,目光扫过那些新盖的土坯房,炊烟袅袅间,竟有种寻常村镇的平和,全然不见半年前的荒僻。
往上山走,山路已被拓宽,险要处赫然立起一道关隘——原木搭成的寨门虽简陋,却透着股规整,门两侧的了望塔上,隐约可见执矛的身影。
“来者可是常山赵云赵将军?”一声清亮的女声传来。
寨门后走出一女子,身着短褐,腰悬环首刀,眉眼利落。
见赵云勒马,她拱手道:“在下刘菊,刘兰的姐姐。舍妹常提贤兄妹大名,特来迎接。”
赵云翻身下马,心中微讶——他们刚到山脚,这里便有了消息,封龙山的眼线竟如此灵通。他回礼道:“见过刘将军。”
“赵将军客气了。”刘菊一笑,目光扫过赵霜,“这位便是赵霜姑娘吧?久仰。”
赵霜早已按捺不住,眼睛瞪得溜圆:“你……你真是将军?这里的女人,都能像你这样带兵?”
“在我们这儿,不分男女,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刘菊拍了拍腰间的刀,“地里能种粮,手里就能握枪,有何不可?”她说着侧身让开,“请进。”
赵云与赵霜跟着进了关隘,只见两侧山坡上,果然有不少女兵在巡逻,动作虽不及男兵刚劲,却也步伐沉稳,眼神警惕。
“我今日当值,不便远送。”刘菊在隘口停下,“先生说了,封龙山对贤兄妹不设禁区,你们自便便是。”
赵云问:“不知张兄此刻在何处?”
“这可不好说。”刘菊笑了笑,“他整日东奔西跑的,或许在田里,或许在矿上。到了主寨问问便知。”
辞别刘菊,赵霜一路都在兴奋地念叨:“哥!你听见没?她们真的能当将军!你看那些女兵,比郡府里的衙役都精神!”
赵云看着妹妹发亮的眼睛,心里叹了口气。他自幼教妹妹武艺,原是想让她能自保,却不想她性子越发野,总想着跟他一样上阵。世道如此,女子抛头露面已是不易,何况带兵?可方才刘菊的模样,还有那些女兵的姿态,又让他不得不承认——在这里,似乎真有不同。
到了主寨,更是另一番景象。新盖的土房沿山势铺开,工匠在劈木盖屋,妇人在晒谷扬场,连半大的孩子都提着篮子拾柴,各司其职,忙而不乱。
不远处的空地上,竟是一片练兵场。数十个青壮列成几排,正随着号令迈步、转身,动作不算迅猛,却异常整齐,连呼吸都仿佛透着章法。
带队的小将瞥见赵云,只是颔首示意,并未停下操练,那份专注让赵云暗暗点头。
“哥你看!”赵霜拉了拉赵云的衣袖,指着场边另一队人——十几个女子正跟着一个妇人练射箭,拉弓、瞄准、放箭,动作虽不算娴熟,却个个神情认真,中靶时还会相视而笑,满是朝气。
正看着,几个曾与赵霜说过话的大嫂走了过来,手里挎着篮子,见了赵霜便热络地招呼。
赵云跟着上前,见寨中没有孩童嬉闹,便该农妇问道:“大嫂,寨里的孩子们都在哪?”
大嫂直起身,笑着招手:“赵将军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跟着她走到寨侧,只见一片空地上搭着几排简陋的棚子,茅草顶,泥土地,连挡风的墙都不全,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大嫂脸上满是自豪:“这是咱寨里的书院,先生说,娃子们得识字,不然一辈子被人糊弄。”
赵云抬头,只见棚子外的木板墙上,用炭笔写着几行字,笔锋虽稚拙,却字字清晰:
“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
“劳动最光荣。”
“人民当家做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