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风裹着萧瑟,刮过“春丰里”断壁残垣时,还带着未散的药味与腐朽气。
张远勒住马缰,望着村口歪倒的木制牌坊——“春丰”二字被血污浸得发黑,他喉结滚动,只吐出四个字:“我们来晚了。”
随行的苏义提刀上前,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的柴门,里头立刻扑出几只灰头土脸的野狗,见了人又夹着尾巴缩回去,爪边还沾着半块破烂的粗布衣裳。
“活着的都逃了。”苏义声音发沉,脚边突然碰到什么,低头一看,是个攥着干瘪麦穗的孩童,身子早已凉透。
整个村落静得吓人,只有几只乌鸦在屋顶聒噪。
清点下来,留下的人里,十之八九没熬过这场瘟疫,有的蜷缩在灶台边,有的倒在自家门槛上,手里还紧攥着给家人熬药的陶罐。
“可惜,我们的力量还是太小了。”苏义看着这景象,红了眼眶,“封龙山的药草、粮食全往这边运,能护住的终究是少数。
谁知道这场瘟疫,又带走了多少像这样的村落,多少条性命。”
张远抬手按了按腰间的佩剑,剑鞘被风吹得轻响:“那就壮大力量,护住更多人。苏义,你带着王当,早点去紫云山,开辟新的据点。”
“是。先生。”
疫情终是随着降温退去,可从高处俯瞰,张远他们救下的人,不过是乱世洪流里的几叶扁舟。
更多百姓逃不过“自然淘汰”的命——村口老槐树底下,熬过来的继续劳碌着。
而没熬过来的,就被草草埋在村后坡上,连块像样的木碑都没有,只有新土上插着的几根芦苇杆,在风里晃得人心慌。
秋收的日子到了,活着的人扛着磨得发亮的镰刀下地,地里的庄稼却稀得可怜。
张远回到封龙山,站在新开垦的荒地上,弯腰拔起一株粟米,穗子小得攥不住,颗粒还带着点干瘪的黄。
“这……唉,土地还是太贫瘠了。聊胜于无啊。”
他叹了口气,鞋尖碾过干裂的泥土,连个印子都留不深。
派去周边村落探查的斥候回来时,脸上没半点喜色:“先生,东边的李家村、西边的王家坳,收成比咱们还差!
有的地里连草都比粟米高,村民说,今年春夏旱了三个月,入秋又闹瘟疫,一年的辛苦全打了水漂。”
“天要绝人之路啊。”
张远揉了揉眉心,刚转过身,就见山下尘土飞扬,一群人拖着板车、背着包袱,正往封龙山的方向走,为首的汉子裤脚还沾着泥,怀里抱着个哭哭啼啼的孩子。
拦下来一问才知道,竟是赋税徭役逼的。
地主的地租涨了两成,朝廷的赋税也加了额,疫情时躲在深宅大院里的官老爷们,此刻却带着衙役挨家催缴,手里的水火棍敲得门环“砰砰”响。
“家里的存粮早被地主搜走抵租了,官府还来逼税!”
一个老婆婆坐在板车上,抹着眼泪,“我家老头子就是为了护那点留着过冬的粮食,被衙役推搡着摔断了腿,现在连口热粥都喝不上!”
“封龙山要是不收我们,我们真的只能去跳河了!”
另一个汉子红着眼,把背上的包袱往地上一放,里面竟是几件打了补丁的旧衣裳,
“就这点家当了,能换口吃的就够了。”
人群里,徐晃背着年迈的母亲,额头上全是汗,粗布短褂被汗水浸得贴在背上。
见了张远,他放下母亲,躬身行了一礼:“张头领,实在走投无路了,求您给条活路。”
老母亲也颤巍巍地想起身,被张远连忙扶住。
孙轻攥紧了刀柄,指节泛白,咬牙道:“苛政猛于虎!这些官老爷,眼里就只有一个‘利’字!”
“不能看着百姓受苦。”刘兰急声道,“咱们得收下他们,再想想办法!”
张远望着黑压压的人群,深吸一口气:“先把人带上山,安置好老人孩子,再议事。”
议事的草棚内,火把“噼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