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在封龙山的山道上打着旋。
张远负手立在崖边,望着山下连绵的田垄,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片飘落的枫树叶。
他心里算着账:封龙山加紫云山两处,总人口已近两万,能称得上精锐的却只有八百,算上能拿动武器的妇孺青壮——其中还包括几百女兵,满打满算也才三千人。
“这点实力,实在不够看。”
他轻声自语。
若真像流寇那般,不论老幼,只要能喘气就推上战场,倒也能凑出两万“大军”,可那是拿人命填,他做不到。
近来心头总萦绕着一股不安,便把所有精力都投到了那八百精锐的训练上。
此刻,校场上尘土飞扬,八百士兵正背着口粮、提着武器,在山道间翻山越岭地奔跑,连夜色降临都没停下。
张远站在一块巨石上,扬声向跑过的士兵讲解:“急行军不是蛮跑!
第一,呼吸要匀,两步一吸、两步一呼,别张口喘气,免得灌进冷风岔了气;
第二,脚下要准,看清楚路再落步,宁可慢一步,也别崴了脚——战场上少一个人,就是少一份力;
第三,听号令!
前面吹短哨是加速,长哨是休整,别自顾自地跑,要跟着队伍走,保住建制才能保住战斗力!”
一个士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忍不住问:“先生,咱们天天这么跑,真能打胜仗?”
张远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等真遇上事,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张远回头,见赵云一身劲装,正快步走来,脸色带着几分凝重。
“子任,有急事。”
赵云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常山国要在入冬前,派两万兵围剿封龙山。”
“两万?”张远眉头一挑,倒没太意外。
“道理很简单。”赵云道,“封龙山占了西边的村落,断了他们的税收来路——官府可以忍你占山,忍你偶尔‘劫富’,但绝不能忍收不上赋税。”
张远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炊烟:“是啊,杀人放火他们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断了财路,就等于断了他们的命。
我早该想到这一步。”
“那你打算如何应对?”赵云追问。
张远却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崖下渐凉的草木上:“凛冬将至,只要熬过这个冬天,情况或许会不一样。”
赵云愣了愣,细细品味着这句话里的深意,没再追问。
“他们的兵力如何部署?”张远终于切入正题。
“郡兵五千,各县凑了一万五,总共两万,分三路来。”
赵云语速极快,“从上寨、南龙池、桥门沟同时进军,桥门沟是主力,另外两处是县兵,主要想围堵你们,把人困死在山上。
还有五千人,守在紫云山外围,预防他们来援。”
张远抬头看了看天色,云层渐厚,像是要压下来。
他忽然问:“子龙,现在正是秋收时节,你说我若此刻发动起义,史书上会如何记载?”
赵云心头一震:“你想好了要扯旗?”
“我没那魄力,不敢为天下先。”
张远摇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要说打败这第三次围剿,倒不算难事。
难的是,这次过了,还有第四次、第五次——封龙山耗不起,我也没能力在反围剿失败后,带着两万人马战略转移。
一旦扯旗,别说后续围剿,州军、朝廷的兵马马上就会杀过来,到时候才是真的万劫不复。”
“两难境地。”赵云轻叹一声,他懂这种明知前路艰险,却只能步步为营的滋味。
“先不管以后,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张远摆摆手,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子龙,你能弄到些红色颜料吗?
山上的人都忙着备战,没时间下山采购。”
“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