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岩岭的山洞里,潮气混着烟火气,闷得人发慌。
张远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简易地图,紫云山、封龙山、红岩岭的位置被圈出来,像三颗孤零零的石子,散落在井陉县周边。
“原本想着,把苍岩山、青龙山也占了,像五根柱子,把井陉县圈起来,”他敲了敲南面的空白处,“井陉,井陉,‘四面皆山,如井之陉’,本是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可惜……”
可惜灾荒来得太猛,五万人的吃穿压得他喘不过气,别说扩张,能守住现有的三座山就已耗尽心力。
“刘兰,”张远捡起颗石子,按在苍岩山的位置,“让人给各山传信,分一批人去苍岩山,让徐晃去主持。”
刘兰刚把分粮的账册记完,闻言抬头:“先生,苍岩山那边啥都没有,连口水井都得重新挖,这一过去,怕是……”
“怕也得去。”
张远打断她,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红岩岭快挤不下了,紫云山和封龙山也满了,再不分出去,真要出乱子。
让徐晃带些能吃苦的弟兄,凑点杂粮,哪怕先搭个草棚,也得把脚站住。”
刘兰咬了咬唇,点头应下:“我这就去安排。”
秋风卷着枯叶掠过山头,天地间一片萧索。
张远站在岭上,望着下面忙碌的人影——流民们在石匠的指导下凿石头,想把山洞拓宽些。
妇女们蹲在溪边,把野菜洗了又洗,想多淘出点能吃的碎屑;孩子们则帮着拾柴,小小的身子背着比自己还高的柴捆,一步一晃。
他自己也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咳嗽声没断过。
可每天天不亮,他还是得撑着起来,去看粮仓的余粮,去查新挖的水井,去教那些负责屯田的人怎么选种——哪怕今年的收成早已指望不上,也得为明年开春做打算。
“先生,喝口热水吧。”
刘兰递过个豁口的陶碗,里面飘着几片干枯的草药,“您这咳嗽老不好,得歇歇。”
张远接过碗,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刺得喉咙发紧。“歇不得啊。现在这情况——”
刘兰说:“先生,等熬过这半年,开春种上庄稼,就好了。”
可她眼里却没多少底气。
张远看出她的心思,苦笑一声:“别以为开春就好了。这只是乱世的开头,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呢。”
他望着天边,心里默念着那个年份——明年,就是甲子年了。
太平道那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谶语,怕是要应验了。
可眼下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一封从封龙山传来的急报,让张远刚沉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冀州刺史李邵突然下令“剿匪”,派往西面的将领,名叫文丑。
“文丑?没听过。”刘兰说,“看那样子,怕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弟兄们能应付。”
张远却拿着信,手止不住地抖。
文丑……河北四庭柱之一,后世与颜良齐名的猛将。
这个时候的他或许还没名气,可那一身武艺、领兵的狠劲,绝不会差。
“先生,怎么了?”刘兰见他脸色发白,忙问。
“没什么。”张远把信揉成一团,深吸一口气,“让孙轻在封龙山抓紧戒备,别大意。”
他知道,文丑这样的人,从来不是靠运气成名的。
所谓的“剿匪”,不过是他们积累军功的垫脚石。
这一世,自己会不会成了那块被踩碎的石头?
绝望像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偏偏这时,徐晃从苍岩山传来消息:山被一股流匪占了,弟兄们正和他们对峙。
“祸不单行啊。”张远捂住额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在第二天,徐晃的信又到了,说流匪已经投降,匪首还指名要见他,已经派人送来了。
张远没心思管这些,他让王当从紫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