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挑眉笑道:“哟,刘兄请讲,我洗耳恭听。”
刘备抬手将被风吹乱的衣襟系紧,目光沉得像深潭:“人民军,为人民——我想,你们口中的‘人民’,便是这天下黎民百姓。
我第一问:死在这战乱之中的,究竟是什么人?”
张远坦然应道:无论敌我,刀枪之下,皆是黎民百姓。
既如此,刘备语气加重了几分,若能止息战乱,百姓便可免此浩劫。
要终结杀戮,总得先有秩序。
断不可打着为人民的旗号,反倒让人民遭了祸殃。
这话像根细针,精准地刺在矛盾的核心。
张远瞥了眼身旁周仓,在另一个时空,刘备可是他誓死追随的主公。
不过,这一世,周仓按在刀柄上的手——这位莽汉显然听不得有人质疑人民军,对刘备的第一印象,似乎不怎么好。
张远抬手按住周仓的胳膊,对刘备摆了摆手:“第二问呢?”
刘备紧紧盯着他,眼神里满是探究:天地君亲,自有常序,非人力所能妄改。
人民军主张平等,颇有无父无君之嫌——敢问这是顺天,还是逆天?
囚车里的卢植闻言,忍不住点了点头,显然对这一问极为认同。
张远心中了然——即便如刘备这般有识之士,终究跳不出董仲舒那套三纲五常的窠臼。
他沉吟片刻,没有正面辩驳,反倒说起了往事:曾经有个人,也问过类似的话。
那时他初到封龙山,见山中稚子在学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几个字,便心生疑惑。
后来我告诉他:天心即是民心,天意即是民意。
他顿了顿,看向刘备:此人后来思想渐变,成了人民军的中流砥柱。他姓赵名云,你们日后或许有机会见面。
至于三纲五常,张远声音清朗,那是董仲舒为汉武帝定的规矩。
可‘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是孔圣人说的。
若信后来人的道理,我们或许是逆天;
若觉得天下为公、以民为本有几分道理,那人民军便是在拨乱反正,真正顺天心、承民意。
刘备眉头紧锁,显然在反复咀嚼这番话。
“妖言惑众!”囚车里的卢植突然暴怒,用头猛撞木栏,发出咚咚的闷响,“哪容得你这般曲解圣贤!无君无父,猪狗不如!”
张远压根没理会他,只对刘备道:第三问?
刘备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张首席好厉害的口舌,竟能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照你这么说,莫非是动乱有功,造反有理?
张远哈哈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山道间回荡:刘玄德果然敏锐,一句话便点到了根本!
不错,我们人民军的道理千头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
几千年来,总有人说压迫有理、剥削有理、造反无理。
我们就是要把这旧案彻底翻过来——这便是最大的功劳。
依着这个道理,我们才反抗,才斗争!
他盯着刘备的眼睛,话锋陡然一转:“夏桀施暴,商汤造反有理;
商纣无道,周武造反有理;
秦法苛酷,刘邦造反有理!
几千年来,暴君酷吏说造反无理,我们偏要说——压迫才无理,造反最有理!
你中山靖王之后,该记得高皇帝当年是怎么从泗水亭长变成汉高祖的吧?
在大秦眼里,他不就是最大的反贼?”
刘备的呼吸明显乱了,丹凤眼的关羽悄悄将手按在刀柄上,指节泛白。
张飞更是瞪圆了环眼,喉结滚动着,像是要随时扑上来。
刘备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复杂:最后只劝你一句:逞口舌之利无用,多为麾下民众着想,多为身边弟兄着想。
我也劝你一句,张远脸上的笑意敛去,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别人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