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儁一走,冀州与太行山交界地带便难得地消停了些。
汉军龟缩在几座孤城,轻易不敢露头;人民军则在广袤乡野扎稳脚跟,春耕、夏耘,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
一晃,便到了中平三年。
这一年来,唯一的波澜起自并州方向。
刺史丁原遣中郎将吕布率军南下,号称要“收复”被人民军占据的上党郡。
然而结果依旧——汉军气势汹汹占了几座空城,城外的村庄、山道,却仍是人民军的天下。
没过多久,北边传来急报:匈奴与鲜卑骑兵又袭扰边境。
丁原无奈,上党战事只得暂且搁置,调吕布北上驻守云中郡。
汉军驻守的云中郡与人民军控制的雁门郡,倒形成了种奇妙的共存关系:平日里各守疆界,井水不犯河水,偶尔因巡逻队越界闹出些小摩擦,赵云与吕布照面时也会厮杀一番;
可一旦异族骑兵南下,两边又会默契地暂搁恩怨,联手抗敌。
就像上个月,一支鲜卑骑兵突入边塞大肆劫掠。
吕布带着并州军在长城沿线苦苦堵截,形势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赵云的飞龙军突然从侧翼山谷杀出,如神兵天降。
两支本该是死敌的队伍,竟像演练过千百遍般前后夹击,把猝不及防的鲜卑人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窜。
战后,吕布勒马横戟,狠狠瞪了赵云一眼,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调转马头一言不发地离去;
赵云也只是收枪回营,脸上波澜不惊,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这份心照不宣的默契,比任何盟约都来得实在。
丁原对此心知肚明,却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北边异族虎视眈眈,他实在没精力再跟太行山的人民军死磕。
只要对方不主动扩张,维持着这层互不揭穿的脆弱平衡,对他而言便已是万幸。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到了秋收时节。
太行山的梯田里,金黄的谷穗沉甸甸压弯了腰,糜子、豆子也到了收割时候。
张远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挽着裤腿,和村民们一起在田里挥镰割麦。
“张季,歇会儿!喝口水!”
旁边的王大娘递过粗布巾和水囊,脸上笑开了花,“你看这麦子,颗粒饱满的,今年又是好收成!
多亏了你教的‘堆肥’法子,土地都变肥沃了!”
另一个李大婶凑过来,眼睛在张远身上转了圈,又瞟了瞟不远处卖力捆谷穗的令狐娇,脸上露出暧昧笑意,嘿嘿道:“收成好了,日子就稳了。
我说首领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该成个家了?”
王大娘跟着凑趣:“我觉得,赵姑娘那身手模样,一般人可配不上!”
张远手里的镰刀顿了下,脸颊微微发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婶大娘,咱说庄稼事呢,别扯这个……”
“庄稼事重要,终身大事更重要!”
李大婶不依不饶,嗓门大了几分,引得周围村民都看过来,“不光赵姑娘,令狐姑娘也不错啊,泼辣能干,里里外外一把好手,后勤打理得井井有条。”
有人接话:“还有杨柳姑娘,医术高明性子温柔,长得跟仙女似的……你可得抓紧!”
周围村民哄笑起来,不远处一向泼辣的令狐娇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捆麦秆,什么也没听见。
张远被打趣得没辙,只能埋下头更卖力地割谷,试图掩饰窘迫。可心里却不由自主琢磨起来——不光自己,队里不少弟兄都到了成家年纪,常年征战颠沛,成家的寥寥无几。
这事确实得提上日程了。
或许该分成两段:一是婚俗,二是生育。
生育之事,鼓励即可。
但是婚俗改革,推行不易啊。
张远割着麦,心里头那本账越算越沉。人民军里的婚俗问题,桩桩件件都摆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