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章标题便极尽煽动之能事——《讨逆檄文:论赤匪七大罪》。
张远逐字逐句读下去,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夫赤匪者,乱国之贼,祸世之根也!其罪有七,罄竹难书!”
“一曰不尊孔孟,背弃圣道。彼等弃儒家经典于不顾,妄谈‘民主’,蛊惑人心,使民不知仁义礼智信,此乃动摇国本之罪!”
“二曰不敬祖宗,数典忘祖。其宣扬‘废除宗族’,使百姓不敬先祖、不祭宗庙,数典忘祖,禽兽不如,此乃丧心病狂之罪!”
“三曰无君无父,蔑视朝廷。彼等拒不归顺王化,私建军队,对抗官府,形同叛逆,此乃谋逆篡国之罪!”
“四曰无尊无卑,搅乱纲常。其主张‘官兵平等’‘男女平等’,使尊卑不分、长幼无序,乱我华夏千年礼仪,此乃离经叛道之罪!”
“五曰劫掠富户,崇尚暴力。彼等打着‘打土豪、分田地’的旗号,实则烧杀抢掠,劫富不济贫,此乃强盗土匪之罪!”
“六曰敌视世家,动摇根基。世家大族乃国之柱石,彼等却刻意打压,欲除之而后快,此乃自毁长城之罪!”
“七曰蛊惑民心,妖言惑众。其编造‘人民永昌’之谬论,蒙蔽无知百姓,使其沦为叛乱之工具,此乃妖言惑众之罪!”
文章结尾,夏侯兰更是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叫嚣:“凡我大汉忠臣义士,当共讨此贼,诛灭人民军,以安天下,以慰祖宗!”
“啪!”张远猛地将信纸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胸口剧烈起伏。
这些颠倒黑白的抹黑之词,每一条都精准地戳向人民军的根本理念,句句诛心!
他仿佛已经看见这篇檄文在洛阳流传时,那些世家大族如何振臂高呼,那些被蒙骗的寻常百姓如何对人民军唾弃谩骂——
毕竟,在这个时代,笔杆子,全捏在那些识字的世家手里。
“人民的声音,发不出去啊,舆论战场上,我们只能被动挨打啊……”
窗外夜色已深,寒风卷雪,呼啸而过。
次日,会议照常召开。张远将洛阳的消息和盘托出,连夏侯兰那篇字字诛心的檄文都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狗娘养的!”李大目第一个拍案而起,双目赤红,“这姓夏的满嘴喷粪!俺这就带几个人去洛阳,剁了他!”
可除了怒骂和冲动,众人一时也想不出任何有效的办法。
毕竟,人民军既没有遍布天下的文吏网络,也没有能在洛阳城传声的渠道——就算写文章反驳,能读到的也只有那些世家子弟,他们又怎会替人民军说话?
夏侯兰的事暂且被搁置一旁,众人重又回到黄巾将领来投的问题上。
吵了整整一个下午,依旧是三种泾渭分明的态度:完全接纳、有条件接纳、坚决不接纳,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
张远揉着发胀的眉心,正想说散会,明日再议,令狐娇忽然“啪”地一拍桌子,声音清脆而坚决:
“张远,事情都火烧眉毛了,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开什么会?
这么下去,啥也干不成!
我提议,举手投票,少数服从多数!”
她霍然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第一,对黄巾将领的投诚,同意接纳的,举手!”
片刻的死寂沉默后,只有洪伯、李大目举起了手。
就连先前有些犹豫、态度暧昧的将领,最终也选择了沉默,没有动。
“你们……”李大目急得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这是张首席答应过太平道的事,不能说了不算话啊!”
令狐娇没理会他的辩解,沉声道:“好,投票结果一目了然。看来在维护人民军队伍纯粹性这个原则问题上,大家意见一致。
至于如何处置那些黄巾残部,张远同志,就由你自己去斟酌——
做盟军也好,各自为战也罢,丑话说在前面,若他们敢打着人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