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掀开帐帘见到孙轻时,对方正躺在简陋的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左臂不自然地垂着,右腿裹着厚厚的绷带,连呼吸都带着微弱的喘息。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孙轻已挣扎着想要坐起,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沉重:“将军,我把中山丢了……我有罪。”
张远快步上前按住他,语气平静却坚定:“胜败乃兵家常事,丢了,以后再夺回来就是。中山的土地还在,百姓的心还在,怕什么?”
孙轻的眼眶红了,自嘲地笑了笑:“我现在就是个残废,手不能提,腿不能动,还能做什么……”他顿了顿,眼神突然亮起来,带着股执拗的劲,“不过,我得活着,必须活着看见人民军胜利的那一天。”
“不仅要看见,还要亲自参与进来。”张远在榻边坐下,掰着手指给他数,“别说什么残废,咱们队伍里伤残的弟兄多了去了。
你忘啦?咱们还有个残锋营呢。他们有的在城镇里维护治安,有的帮着训练新兵,有的在学校教孩子们练体能,甚至在军营里放哨、整理军械,哪样不是正经事?”
孙轻的眼睛更亮了些,急着问:“我记得残锋营一直没个正式的领头人,我来当这个统领怎么样?”
张远却摇了摇头:“残锋营虽说叫‘营’,其实人是分散在各个部门的,平时各归其责,不需要统一指挥。”
“也是。”孙轻略一思索,又笑了,“那我去当个体能先生——可惜啊,站不起来了。”他很快又想到了主意,眼里闪着光,“哎,我可以坐着讲课啊!当个教孩子们识字的先生,总还能行。”
“能不能站起来,先别下定论。”张远宽慰道,“张青已经在路上了,他叔叔张仲景你知道吧?那可是南方有名的医圣,张青的医术也差不到哪去,让他好好给你看看。”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期许,“不过话说回来,能不能站着,其实也没那么要紧。我让人给你做个四轮车,照样能到处走动。
对了,我最近天天往白波军的营里跑,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倒琢磨出个新主意——咱们得专门成立个部门管这事,就叫‘教导员’。”
孙轻愣了愣:“军队的思想工作?之前不是有学生军偶尔去做吗?”
“学生军那是抽空去,不成体系。”张远解释道,“我想让这事形成制度。我对军队的构想,是三大制度:指战员管军事,这是军队的筋骨;
教导员管思想,这是军队的灵魂;另外再设个士兵委员会,专门管士兵的生活起居、申诉建议。”
“教导员……军队的灵魂?”孙轻喃喃重复着,眼里渐渐燃起火焰,他强撑着想要坐得更直些,“我尽快养好身体,这个教导员的差事,我来干!”
张远笑着点头,两人又就教导员的职责、如何开展思想工作聊了许多细节,从日头偏西一直聊到月上中天。
孙轻越聊越精神,仿佛身上的伤痛都轻了几分,张远也觉得心里亮堂了不少,一夜未眠,反倒没什么倦意。
第二日一早,张青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见张远还在帐里和孙轻低声说着什么,他皱了皱眉,把张远往外赶:“这里有我就行了,你杵着碍事,该干嘛干嘛去。”
张远被他推出帐外,在外面踱了半个时辰,才见张青掀帘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也有几分欣慰:“左臂的经络没断透,好好调养,以后还能抬起来用些力气;右臂伤得重,估计只能动动手指头了。”
“那双腿呢?”张远急忙问。
“想行动自如肯定难,但好好治疗,让人扶着勉强站一会儿,应该还是能做到的。”张青擦了擦额角的汗,补充道,“要是能坚持下来,说不定以后自己也能站片刻。”
张远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了,子佩。”
张青斜睨他一眼:“叫我张青同志。”
张远一愣:“你当真?”
“呵,”张青嗤笑一声,“我都在你这‘贼船’上漂了这么久,帮你治了这么多伤兵,你还不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