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朗气清,晨光穿透薄雾,轻柔地漫过上艾城的街巷。
张远斜倚在步辇上,亲兵缓步推行,赵云、徐晃、典韦、周仓四人如四座铁塔环护四周。
“乡亲父老们,我没事!”张远扬声开口,嗓音里尚带着几分未散的虚弱。
街边百姓先是一怔,随即便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白发老者抹着热泪上前,枯瘦的手颤巍巍地想去碰步辇扶手,似要确认眼前的安稳;
抱着孩子的妇人哽咽着重复“没事就好”,泪水打湿了衣襟;
赤卫队员高举武器,齐声高呼“首席安康”——哭喊声、安慰声、欢呼声交织成滚烫的浪潮,撞得人心头发颤。
张远望着一张张真切的面孔,忽然想起那句“你将人民放在心上,人民便会把你举得高高”,此刻才真正掂出了话里的分量。
他缓缓抬手,一一回应着百姓的问候,待转过半条街,料想“张远安好”的消息该已传遍四方,便示意亲兵返程。
回到屋内,张青、赵云、典韦、令狐娇等人早已等候在侧。
不多时,杨柳被引了进来,臂弯里捧着一只深色药箱。
令狐娇几乎是瞬间冲上前,死死盯着杨柳:“他要是有半分差池,我定要你陪葬!”
可杨柳像是没听见这句狠话,甚至没往令狐娇那边扫一眼。
她怀里的药箱稳稳贴在臂弯,脚步没半分停顿,径直走到床边才站定,只抬眼看向张远,声音平淡”:“今日还治吗?”
张远迎上她的目光,喉结轻轻滚了滚,缓缓点头:“治。我信你。”
这话听着坦荡,他心里却明镜似的——眼下这境况,不信,也别无他法。除了她,谁还能给他解毒?
杨柳的视线才慢悠悠扫过满室的人,眉梢极轻地抬了一下,语气没半分波澜:“要他们都在?”
张远知道治疗需得清静,便对众人摆了摆手:“都先退下吧。”
“这怎么行!”令狐娇立刻开口,显然是不放心把张远单独留给她。
话没说完,赵云已率先转身,沉声道:“我们在门外候着,有事随时能听见。”
令狐娇还想争辩,可看着赵云已然走远的背影,再瞧瞧杨柳那副全然没把她放在眼里的冷淡模样,终究是咬了咬牙,狠狠剜了杨柳一眼,才不甘心地转身离开。
其他人见状也陆续退出,唯有典韦和周仓像两尊扎了根的门神,稳稳杵在角落,纹丝不动。
杨柳没再计较,打开药箱取出草药,动作轻柔地解开张远的衣襟,将他左臂的伤口露了出来。
虽已结痂,那道深可见骨的痕迹,仍能让人想见当初的凶险。
她先用药酒仔细擦拭伤口周围,再将捣碎的草药轻轻敷上,最后用棉布一圈圈缠好。
一股淡淡的发香随着她的动作飘来,张远鼻尖微动,忽然想起前几日昏迷时,隐约感觉到她用嘴吸出毒液的触感——当时只觉狼狈,此刻想来,心底竟漫起几分复杂的暖意。
他望着杨柳低垂的眉眼,暗自思忖:自己与她,人民军与太平道,何尝不是这般纠缠?
有互相利用的算计,有猝不及防的背刺,有片刻的信任,也有长久的防备,甚至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绝非一句“盟友”或“敌人”能概括。
对杨柳而言,救他是真,想借救命之恩扩大太平道的影响也是真;至于杀他,既不符合太平道的利益,恐怕也非她本意。
“典韦。”张远忽然开口。
“在。”典韦瓮声应道,声如洪钟。
“找个宽敞些的院子,让杨柳道长住下。”
“领命。”
杨柳包扎的手顿了顿,抬眼瞥了他一下,没说话,只继续收拾着草药。
张远又道:“待会儿你们都来议事,还有几件事要商量。”
治疗完毕,杨柳收拾好药箱,随口叮嘱:“要想活命,忌操劳,忌动怒,忌辛辣,忌生冷……”絮絮叨叨说了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