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山,秋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簌簌落在阶前。
张远上前几步,迎接太平道使者。
为首的白雀道长虽鬓边添了些霜白,眼神却依旧清亮如洗,透着道家的沉静;
身后跟着的张燕,腰杆挺得笔直如松,比起当年战场相见时,褪去了几分草莽气,更显沉稳老练;
严政、卞喜紧随其后,不露半分轻慢。
“白雀道长,多年不见,依旧容光焕发。”张远拱手笑道。
白雀道长抬手回礼,声音温和如春风拂过:“首席过誉了,不过是副老骨头硬撑罢了,哪比得上首席这般年轻有为,将并州治理得固若金汤,百姓安居乐业。”
张远的目光转向张燕,抬手拱手:“当年朱儁围剿,局势危急,若非飞燕兄仗义援手,我等怕是要多吃许多苦头。这份雪中送炭的情分,人民军始终记在心里。”
张燕摆了摆手,爽朗道:“都是为了让百姓能过几天安稳日子,何谈情分?自家人不说两家话。”
分宾主落座,侍从奉上热茶,袅袅水汽氤氲了案上的舆图。
待茶香漫开,张远率先开口,指尖轻叩案上舆图,语气干脆:“先前卞喜兄已传过口信,中山、常山、赵国、魏郡这几处,向来是人民军的根基之地,百姓也认我们的章程,还请贵教莫要涉足。”
白雀道长顺着他的指尖望去,目光在几处疆域上一扫,缓缓颔首:“理应如此。渤海、安平、巨鹿、清河、河间一带,是我教信众南下徐、青、兖三州的必经通道,还望首席行个方便,容我们安稳经略。”
“好说。”张远爽快应下,“这些地方本就离贵教根基更近,由你们打理,反倒能少些纷争,彼此安稳。”
谈及白波军时,张远语气诚恳,眼底却藏着一丝试探:“杨奉的白波军本是贵教一脉,如今在并州做客军,终究是外人。按道理,该交还贵教统领,才合情理。”
白雀道长却笑了,笑容温润无波:“首席说笑了。白波军在并州这些年,早已习惯了那边的章程与日子,去留自该由他们自己做主。强拉回去,反倒不美,徒生嫌隙。”
张远心中微动——对方倒是精明,明知白波军已被改造得军心偏向人民军,竟不肯接这烫手山芋,既卖了人情,又撇清了干系。
他面上不动声色,颔首附和:“道长说得是,便依他们自决吧,强求不得。”
条款一一敲定,双方草拟文书,墨迹未干,白雀道长忽然提议:“此事关乎幽冀两州安稳,非同小可,不如按我教仪式盟誓,昭告天地,以示郑重,可好?”
张远略一沉吟,点头应道:“可以。”
盟誓设在堂外的空地上,临时搭起的祭台摆着三足香炉,青烟袅袅。
白雀道长手持三炷香,口中念念有词,声音肃穆:“东皇太一在上,黄天为证,人民军与太平道今日划定疆界,互不侵犯,通力互助,若有违背,天诛地灭,神魂俱焚……”
张远率赵云、刘兰立于一侧,待白雀念毕,也依样起誓,声音掷地有声,回荡在空地上。
仪式结束后,设宴款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远忽然看向白雀道长,端着酒樽笑道:“说起来,贵教的杨柳道长,前些日子曾救过我一命。
后来或许是我们招待不周,她竟不辞而别,未免可惜。道长若见到她,还请替我说声多谢。”
这话半真半假——杨柳当年确以医术救过他,却也趁他养伤时,暗中宣扬太平教义,误导了不少民众,至今仍有人以为是东皇太一显灵救了张远。
他当年没杀她,一是念及救命之恩,二是想留个缓冲余地,如今当众提及,实则是敲敲警钟,暗示己方早已洞悉太平道的小动作。
白雀道长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异色,快得让人无从捕捉,随即笑道:“杨柳道友是我教后起之秀,性子洒脱,向来喜欢云游四方,随缘济世,踪迹不定。缘分到了,自然会再见的。”
他绝口不提杨柳已接任教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