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抬眸,神色沉静:“文和先生既坦诚相告,我也谈谈我的看法。”
贾诩眉梢微挑,眼底掠过一丝玩味:“哦?愿闻高见。”
张远神色沉凝如铁,语气斩钉截铁:“第一,董卓残暴成性,多活一日,便有万千百姓遭殃。人民军无论是明面上结盟,还是暗地里勾连,都绝无可能——这是立场,半步不能退。”
贾诩听完,只是淡笑一声,既未辩驳,也未追问,缓声道:“我明白了。”
“第二,”张远话锋未歇,目光锐利如炬,“没了董卓,天下照样会有无数野心家冒出来,诸侯的注意力只会更散。
如今汉室早已分崩离析,人民军的安全,从不是靠谁来‘分散火力’,而是百姓愿意真心实意站在我们这边。”
贾诩抚掌轻笑:“有理。回想你们一路走来:汉廷派皇甫嵩来剿,恰逢黄巾起义,压力自解;
黄巾刚平,凉州又乱;
好不容易汉室派朱儁、皇甫嵩攻打你们,张举张纯又起叛乱;
如今诸侯讨董,更是无暇他顾……
我本不信天命,却也得说,你们的‘运气’,确实令人称奇。”
张远摇头,语气诚恳:“哪是什么上天眷顾?不过是汉室积重难返,天下百姓苦汉久矣。此起彼伏的起义,本就是民心所向,恰好为我们分担了压力而已。”
贾诩哈哈一笑,追问:“你若说不是天意,那张角、张举、张纯等人怕是要不服——同是举义,为何独独你们能走到今日?”
张远一怔,随即失笑:“经你这么一说,倒真像沾了运气的光。”话锋一转,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贾诩,“不过,贾先生深夜到访,总不会只为与我探讨天意吧?”
贾诩叹了口气,似有憾意,却话锋陡转:“白来一趟,岂不失礼?我是来送药的。”
张远挑眉,神色专注:“愿闻其详。”
“先前说你们三点弊处:世家敌视、孤立无援;执念纯粹、不懂变通;战略保守、缺乏大局。”贾诩一字一顿,语气凝重,“一剂药,便可解此三重困境。”
张远凝神思索片刻,拱手躬身:“还请贾先生开方。”
贾诩俯身向前,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耳:“若废帝刘辩逃到并州,被你们庇佑——天下人会如何看?”
这才是贾诩此行真正的目的!
先前的结盟之议、利弊之辩,不过是铺垫!
张远猛地顿住身形,来回踱了几圈,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念头。
一幅画面渐渐清晰: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褪去龙袍,成了人民军治下的普通一员,跟着百姓一起劳作、学习,像个寻常少年般笑闹……
许久,他停下脚步,眼中豁然闪过明悟之光:“对外而言,世家中总有念及旧主的忠君之人,见我们善待落难废帝,其敌视之心或会有所动摇,于舆论上,也能多一层护持;
对内来讲,我们不过是庇佑一个颠沛流离的受难少年,这与我们‘为民’的初心本就契合,并无半分相悖。”
张远抬眸看向贾诩,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与信服,语气恳切而坚定:“文和先生此计,当真是一举多得的妙棋!
既解我等困局,又不违本心,多谢先生指点,此番相助,我人民军感念于心。”
贾诩笑了笑:“我原以为,你还会拒绝。”
“我虽固执于立场,却非顽石不通事理。”张远坦然道。
贾诩颔首,切入正题:“既如此,给我个信物,好联系张世平。”
张远心头一震,眼中闪过惊疑:“你知道他?莫非……”
“放心,他的身份并未暴露。”贾诩淡淡道,“不过是观你们行事轨迹,顺藤摸瓜猜出来的。”
张远松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枚刻着“民”字的桃木牌,递了过去:“凭这个找他即可,他自会安排。”
两人又密谈了许久,默契十足。
离别时,张远望着贾诩即将踏入夜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