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急得直跺脚,眼眶泛红:“先生!你快劝劝娇娇!”
张远心头像被重锤砸了一下,想起那年遇刺的往事。杨柳称“祈祷可续命”,人民军一众高层竟无一人质疑,齐齐跪倒在院子前叩拜祈福。
他醒过来后,还批评大家相信迷信,没有主见。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共情:若此刻有人说“你求我,我便救令狐娇”,他亦会毫不犹豫俯首相求。
“唉,大意。是我太大意了。”张远声音沙哑,“我竟一直没当回事。你这病,跟咱们要推的反腐一模一样——起初只当是小咳嗽,忍忍就过,等拖到病根深种、病重难返,才知必须拼尽全力医治,绝不能放任不管。”
他温柔地说,“娇娇,你不能有事,监察部离不开你,我们更离不开你。”
令狐娇垂眸望着榻沿,睫毛轻轻颤抖:“一句话,我不信任杨柳。”
“杨柳此人,与我们亦敌亦友。她心思心思深沉,我也看不透她。”张远沉声道,“但有一点能断定,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绝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糊涂事。
她若对你不利,必然引爆两家势力死斗,战火一开,她也讨不到好;反之,她说能救你,想来必有十足把握……她也需要我们这个‘盟友’。”
刘兰忙在旁补道:“是啊娇娇!当年先生一脚踏进鬼门关,是她硬生生拉回来的!她的医术,真的没话说!”
令狐娇却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执拗:“我等张仲景先生前来。他是医中圣手,且品行端方,总比落在杨柳那女人手里安心。”
“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未必会来。”刘兰急得声音发颤,“当初张青返乡后,张家便不许他再踏足并州。张仲景先生是张家砥柱,又向来恪守礼法,能应邀而来的概率,实在太小了!”
令狐娇就是倔强不点头。
“二司对公孙瓒的情报本就稀缺,他如今势力发展到何种地步,我们一无所知。”张远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凝重,“你此番去巨鹿,既是求医,亦是近距离观察他们的良机。
公孙瓒势大,与我等接壤相邻,迟早必有一战,这趟探查,于并州安危至关重要——算我求你,为了大局,也为了自己,去试一试。”
刘兰也跟着红着眼眶哀求。
令狐娇望着两人焦灼的神色,紧绷的下颌线渐渐松动,终是闭了闭眼,点了点头:“好,我去。”
张远和刘兰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地。
送走令狐娇一行车马,张远立在门口望着扬尘远去的队伍,眉宇间仍是化不开的忧心,唯有在心中默默祈祷。
盼她平安顺遂,早日归来。
恰在此时,千里之外的豫章城内,老将皇甫嵩因年事已高,加之水土不服引发旧疾,已然病危。
刘协、夏侯兰、王允、杨彪、朱儁围守榻前,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榻上气息微弱的老者。
皇甫嵩侧卧着,枯瘦的手搭在榻边,指节嶙峋如老木。
刘协攥着衣角,肩头微微发颤,却硬是逼回了眼底的湿意,声音放得柔而沉:“老将军……朕来看你了。”
许久,皇甫嵩才艰难掀开眼睫,浑浊的目光如蒙尘的铜镜,缓缓扫过众人。
那目光掠过王允的凝重、杨彪的忧心,最终落在刘协尚带稚气的脸上时,竟透出一丝极淡的欣慰:“老臣……有一愿……”
他气息断断续续,每说一字都似耗尽了气力,“停棺……不葬,以薄棺敛之……待他日北定中原、收复洛阳……再归葬故乡,与先祖同眠。”
刘协喉结滚动,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声音发颤,郑重颔首:“朕在此立誓,必亲率大军北伐,踏平逆贼,为老将军实现此愿!”
皇甫嵩的目光缓缓转向身旁的朱儁。
两人并肩征战数十载,刀光剑影里结下的情谊,早已超越言语。
此刻四目相对,没有不舍,只有一片通透的默契。
“交州……偏远,南越未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