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慢悠悠道:“天下忠臣义士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只是时机未到,尚未齐聚一堂罢了。”
“哦?是吗?”曹操放下酒盏,指节轻敲桌面,语气裹着几分戏谑,“往日我倒觉得,这天下能称忠臣的,不过你我,再加上一个孙文台。可如今看来,孙文台虽是条好汉,此番却托故不来,要么是分不清轻重缓急,要么是藏了别的心思,这算得什么真忠臣?”
刘备缓缓摇头:“文台兄性情刚直,一片赤子之心对大汉,忠心可昭日月。”
“那荆州刘表呢?”曹操挑眉追问,“他离豫章最近,却磨磨蹭蹭至今未至,安的什么心?”
“景升兄是儒雅之士,素来行事谨慎,耽搁行程,情有可原。”刘备依旧温声为其辩解。
曹操嗤笑一声,满是不屑:“扬州陶谦更不必说,表面上忠厚老实,实则一肚子算计,分明是装病避祸!他那点心思,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我曹操!”
“陶恭祖素来以仁厚闻名天下,想必是真的抱恙在身,孟德莫要多心。”
曹操又道:“益州刘焉、交州士燮,一个个占着州郡做土皇帝,朝廷诏令于他们而言如同废纸,谋反之心昭然若揭,这你总不能否认吧?”
刘备端起酒盏,浅酌一口,眸光平静:“不过是山高路远、道路梗阻罢了,未必是对汉室有二心。”
曹操见状,无奈地摆摆手,提起酒壶给自己满上,酒液撞在盏中溅起细碎的涟漪:“你这人真是没意思!我跟你说掏心窝子的实话,你偏跟我打官腔说虚话。就不能老老实实承认,这天下能匡扶汉室的英雄,唯有你我二人?”
刘备放下酒盏,眼神愈发诚恳:“匡扶汉室,从不是一两个人的事,需得天下所有忠于汉室的有识之士齐心协力,方能成就大业。”
曹操撇撇嘴,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罢了罢了,跟你聊天真没趣。”话锋陡然一转,他忽然压低声音,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对了,最近天下谣言四起,我跟你透个底,我特意针对董胖子编了条黄谣,保准能让他颜面扫地,我就不信你听了不笑……”
又过了数日,豫章总算迎来了新的动静——陶谦的儿子陶商、孙坚的儿子孙策与孙权结伴而来。
紧接着,刘表也带着几千兵马磨磨蹭蹭抵达了。
他刚踏入驿馆,听闻刘备、曹操皆只带了数十随从,顿时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
他本就无半分谋反之心,可这几千兵马与刘、曹的轻车简从一对比,倒像是专程来耀武扬威、图谋不轨一般,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至于益州,刘焉的儿子刘璋行至半路,却突然折身返回——没过几日,消息传来,刘焉不知是寿终正寝,还是忧思过度急病而亡,刘璋只能回去为父治丧。
能来的,也就这么些人了。
刘协原本满心期待,想借着这场大会浩浩荡荡地彰显皇威,重振汉室雄风,让天下诸侯看看朝廷仍有号召力。
可如今这般光景,非但没能扬眉吐气,反倒把朝廷的窘境暴露得一览无余。他坐在殿中,只觉得心口发堵,连呼吸都带着沉沉的闷意。
本土派的谋士见此情形,也不敢再坚持之前的强硬态度,纷纷转变立场,主张对来者尽数封赏表彰,先稳住人心再说。
然而夏侯兰却当庭提出异议,声音铿锵:“不可!此等情形,越是软弱退让,越会让诸侯小觑汉室,必须恩威并施,方能立住朝廷威仪,否则汉室真要威望扫地了。”
本土派谋士本就因判断失误心生动摇,此刻更是不敢反驳,殿中一时鸦雀无声。
王允、杨彪、蔡邕等原从派大臣随即纷纷附议,支持夏侯兰的观点,几人聚在一侧,低声商议应对之策。
商议妥当后,正式会面的日子便定在了次日。
这一日,殿外的梅雨总算暂歇。
刘协身着绣金龙纹的皇袍,虽眉眼尚带着少年的青涩,脊背却挺得笔直,冕旒的玉珠垂在眼前,掩去了眼底的稚气,自有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