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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很薄的、泛着淡蓝色的航空信封。
信封的右上角,贴着一张他从未见过的邮票,上面印着彩色的图案。
左上角,是一行打印出来的英文地址。
【Stanford University】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的喧嚣都消失了。
张汉-玉只能听见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的手伸出去,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不敢去碰。
他怕这是一个幻觉,一碰就碎。
“不看看?”
陈文博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张汉玉深吸一口气,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捏住了那个信封。
很轻。
轻得不像真的。
他没有立刻拆开,而是紧紧地攥着信,转身就往外走。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
他一口气跑上了教学楼的天台。
冬日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他却感觉不到冷。
天台空无一人,只有灰色的水泥地和远方灰蒙蒙的天空。
他靠在冰冷的墙角,背对着风口,这才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的封口。
里面只有一页纸。
纸张很薄,上面是打印出来的英文。
他的视线从抬头的【Dear Mr. Zhang】开始,一个词一个词地往下移动。
信很短,只有寥寥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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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客套,没有鼓励,更没有他想象中的技术指导。
信里,戈登·摩尔教授用一种极其冷静和客观的语气,指出了他上一封信中,关于CMOS工艺流程设想里的一个根本性错误。
【……Your assumption about achieving high-purity silicon through simple acid washing is fundamentally flawed. The core issue lies not in surface contamination, but in the control of bulk resistivity, which is determined by dopant concentration at the parts-per-billion level.】
(……你关于通过简单酸洗获得高纯度硅的假设存在根本性缺陷。核心问题不在于表面污染,而在于体电阻率的控制,这取决于十亿分之一级别的掺杂浓度。)
【Before considering photolithography, I suggest you review the literature on the Czochralski method and float-zone refining. The properties of the wafer determine everything that follows.】
(在考虑光刻技术之前,我建议你重新查阅关于切克劳斯基法和区域熔炼法的文献。晶圆的性质决定了之后的一切。)
张汉玉反复看着那几行字。
十亿分之一。
切克劳斯基法。
区域熔炼法。
这些词汇像一道道闪电,劈开了他脑中持续了数周的混沌。
他错了。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像一个只想着用最华丽的砖瓦去盖楼阁的工匠,却从未想过,脚下的地基只是一片流沙。
他一直纠结于如何“雕刻”,却忽略了“原料”本身。
没有合格的、高纯度的单晶硅晶圆,再精密的光刻机,再先进的扩散炉,都毫无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