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的最新论文,每一页都散发着墨水的清香。
他想起自己在星城工学院的实验室里,为了一个算法,可以三天三夜不合眼。
他想起刘厂长那双灼热的、充满欣赏的眼睛。
【哗啦——】
一筐装着电容的塑料篮子被重重地丢在他脚边,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那个叫老马的工人。
“看啥?干活!”
老马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张汉-玉的拳头在身侧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一股血气直冲头顶。
他想转身就走。
他想把那筐电容狠狠地砸在地上。
他想冲到人事科,揪着赵伟的领子问他,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可是,他不能。
他想起了家里那两亩薄田,想起了父亲因为常年劳作而弯曲的脊背。
他想起了王小花在村口老槐树下,那双含着泪却带着笑的眼睛。
“我的根在这里。”
那句话重新在脑海里响起。
他缓缓松开了拳头。
胸中那股翻腾的怒火,被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沉淀成一块冰冷的铁。
他弯下腰,捡起一块电路板。
板子很粗糙,边缘甚至有些割手。
他又拿起一颗电容,学着老马的样子,对准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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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紧张,他的手有些抖,第一次没有插进去。
旁边传来一声压抑的嗤笑。
张汉-玉没有理会。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这污浊的空气。
再次睁开时,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那里面没有了愤怒,没有了屈辱,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他不再是那个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大学生张汉-玉。
他现在是苍鹭电子厂,一车间,四号线,插件岗的工人,张汉-玉。
他的手稳了下来。
【咔】
第一颗电容,被精准地按进了电路板。
他的动作依旧生疏。
但他的大脑,那颗被刘厂长看中的大脑,已经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运转起来。
他开始分析。
分析老马的每一个动作。
左手取板,右手取件,插件,推板……
每一个环节的耗时,每一个动作的角度,每一个流程的衔接。
他发现,这条流水线的布局,充满了不合理。
零件盒摆放的位置,导致工人需要多做一个转身的动作,每天八小时,这会浪费掉至少四十分钟。
传送带的速度和插件工人的手速完全不匹配,总是在空转,或者堆积。
品控形同虚设,他亲眼看到老马将一颗插反了的电容板,若无其事地推向了下一个环节。
这个地方,从根子上就是烂的。
这个发现,没有让他感到绝望。
反而让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兴奋。
就像一个顶级的医生,看到一个病入膏肓、无人能治的病人。
挑战,无与伦比的挑战。
他开始工作,一言不发。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
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慢慢跟上老马的节奏,再到逐渐超越。
他的大脑在飞速计算,他的身体在忠实执行。
他将插件这个枯燥的动作,分解成了上百个细微的步骤,然后逐一优化,直到每一个动作都趋近于理论上的最优解。
一天很快过去。
下工的铃声响起时,整个车间的人都像是被抽掉了骨头,瘫软下来。
张汉玉也站起身,只觉得后背、脖子、手臂,无一处不酸痛。
他的手指尖被磨得通红,甚至破了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