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用孤零零的了。”阿禾转身就跑,野草刮得小腿生疼,身后传来小女孩的笑声,尖细得像指甲刮过玻璃,混着布偶心跳的“咚咚”声,像追在她脚后跟的鼓点。
跑回店里时,阿禾瘫在地上,盯着货架——原本十一只布偶,现在只剩十只。监控屏幕还亮着,凌晨两点四十分,小女孩又出现在店里,正踮着脚够货架底层的那只缺爪子的兔子布偶。她的动作很轻,手指刚碰到兔子的耳朵,监控画面又开始滋啦作响,雪花里传来她的声音:“这只兔子,也沾了妈妈的血。”
阿禾抓起手机想报警,手指却抖得按不准号码。屏幕突然弹出一条三年前的旧闻,标题已经泛黄:“本市玩具设计师乔悦因难产大出血去世,其女出生后因先天畸形被遗弃,次日于医院走廊发现时已无生命体征。”新闻下面配着一张照片,乔悦穿着月白旗袍,怀里抱着一只布偶熊,布偶的左耳朵缺了半块,和她手里的这只一模一样。
她猛地抬头,看着货架底层的兔子布偶,兔子的爪子缺了一只,针脚处正微微鼓起来,像有东西在里面动。玻璃门“叮铃”响了一声,穿黑衣的小女孩站在门口,怀里抱着那只缺爪子的兔子,嘴角咧着诡异的笑:“阿姨,这只兔子也有心跳哦。”
阿禾往后缩,碰倒了身后的纸箱,里面滚出一堆旧账本。最上面的一本翻开着,2021年10月21日,清库存,手工布偶三十五只,每只售价十五元,备注:沾血,处理。账本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三十五只布偶摆成三排,每一只都有缺角,最左边的那只,是缺了左耳朵的熊,熊的胸口缝着红布补丁,像颗心。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乔悦设计,2021.10.15。
“妈妈说,那颗心是她缝的,”小女孩走进来,脚步声在空荡的店里回响,没有一丝杂音,“她把血渗进布里,就是想让布偶替她活着,等着我来找她。”阿禾的视线落在小女孩的左耳上,缺角的边缘开始渗出血珠,暗红色的,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她的黑衣上,瞬间消失不见。
突然,货架上的布偶开始一只接一只地动起来。缺尾巴的狐狸布偶晃了晃尾巴根,缺鼻子的小猫布偶抬了抬脑袋,最底层的兔子布偶已经跳到了地上,正朝着门口走。它们胸口的针脚处都鼓着,“咚咚”的心跳声越来越响,像无数只手在敲她的耳膜。
“阿姨,你看,它们都在等妈妈,”小女孩举起手里的兔子,兔子的爪子突然掉了下来,里面滚出一颗暗红色的东西,像凝固的血球,“妈妈说,等凑齐三十五只布偶,她就能从坟里出来了。”阿禾抓起身边的剪刀,朝着小女孩挥过去,却扑了个空,小女孩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像水汽一样,只有怀里的布偶还在,胸口的心跳声越来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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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画面突然清晰起来,三年前的场景出现在屏幕里:乔悦坐在缝纫机前,窗外下着秋雨,她的手指在布偶上翻飞,针脚细得像头发丝。突然,她“啊”了一声,手指被针扎破,血滴在米白色的灯芯绒上,晕开一小片红。她没有擦,反而笑着把手指按在布偶胸口:“宝宝,这是妈妈的血,以后你看见有血的布偶,就知道是妈妈在找你。”
画面一闪,变成了医院的病房。乔悦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肚子高高隆起。医生站在床边,声音模糊:“乔女士,你血压太低,只能保一个。”乔悦的眼泪掉下来,看向床边的男人——她的丈夫,手里攥着那只缺耳朵的布偶:“保孩子,让她带着布偶,以后有人疼。”男人点点头,转身走出病房,再也没回来。
画面又闪,乔悦躺在手术台上,血从手术布下渗出来,染红了床单。她的手紧紧攥着布偶,指尖发白:“宝宝,妈妈对不起你,不能陪你长大。”她的呼吸越来越弱,最后一眼,落在布偶胸口的血渍上:“等着妈妈,妈妈用布偶找你。”
阿禾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账本上,晕开了“沾血,处理”四个字。她想起那天乔悦来店里,手里攥着的就是这只缺耳朵的熊,她说:“阿禾老板,你这布偶的针脚,扎得太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