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坐在缝纫机前,踩着踏板给她缝小熊玩偶,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母亲的头发上,银丝亮晶晶的,她趴在母亲腿上,数着缝纫机针脚的次数,“一下,两下,三下……”母亲就笑,指尖的顶针蹭着她的脸,有点凉,“兰兰,等小熊缝好了,就让它陪你睡觉。”
那只小熊最终还是没缝完。母亲的病来得太急,确诊的时候已经是晚期,躺在病床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握针线了。小唐后来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那只没缝完的布手,浅灰色的棉布,手指缝里刚绣了两针兰花,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母亲生病时抖着的手。
她躺下来,把脸埋在枕头上。枕头是母亲缝的荞麦枕,有点硬,却带着阳光的味道。刚闭上眼,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不是冷,是一种熟悉的触感,像有人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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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猛地睁开眼。卧室里静悄悄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床头小台灯亮着,暖黄色的光打在墙上,照得母亲的遗像有点模糊。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长发散在枕头上,顺滑得像刚洗过,没有被碰过的痕迹。可那触感太真实了,真实到她能想起小时候发烧,母亲坐在床边,也是这样用指尖摸她的头发,粗粝的指腹划过发丝,有点痒,却让人踏实得能立刻睡着。
是幻觉吧。小唐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对着母亲的遗像。遗像里的母亲笑得很温和,眼睛里像盛着水,她小时候总说母亲的眼睛像老井,深不见底,却能映出她的影子。“妈,我是不是太累了?”她轻声说,声音在空荡的卧室里飘着,没有回应,只有窗外的风又刮了起来,枯草撞在防盗网上,“哗啦,哗啦”,像母亲织毛衣时毛线球滚在地上的声音。
那天晚上,小唐睡得很沉,却没再感觉到那只手。直到三天后的夜里,她值完夜班回家,沾着床就睡着了。后半夜,迷迷糊糊中,那只手又来了。
指尖落在发顶,轻轻的,带着点迟疑,像怕吵醒她。然后顺着头发的长势往下滑,一下,又一下,指腹的粗糙蹭着发丝,皂角香裹着暖意,像母亲刚晒过太阳的手。小唐的意识有点模糊,她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灌了铅,只能任由那只手在发间游走,甚至下意识地往那只手的方向蹭了蹭,就像小时候,她总往母亲的怀里钻,把脸埋在母亲的颈窝,闻着皂角香睡觉。
这一次,那只手停留的时间很长,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慢慢离开。小唐醒来时,窗外已经泛白,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床单上投下细细的光带。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居然异常整齐,不像往常睡觉那样乱成一团,发尾甚至带着点被梳理过的顺滑,就像母亲生前每天早上给她梳头发的样子,木梳齿划过发丝,“沙沙”响,梳完还会用指尖把她的刘海拨整齐。
小唐坐起来,盯着枕头发呆。难道真的是母亲回来了?可人死了怎么会回来?她摇了摇头,把这荒唐的念头压下去,起身去厨房煮面条。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响,她往里面打了个鸡蛋,看着鸡蛋在水里慢慢凝 固,突然想起母亲煮面条总喜欢给她卧两个荷包蛋,说“兰兰在医院上班累,要多补补”。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砸在锅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从那以后,那只手来得越来越勤。几乎每个后半夜,只要她睡得沉,就会感觉到指尖划过头发的触感,有时候轻得像羽毛,有时候会稍微用力一点,把她散在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小唐开始习惯这种触碰,甚至有点依赖,每次那只手出现,她都会睡得格外踏实,连梦都没有。可她还是不敢醒,怕一睁眼,那只手就消失了,怕这只是自己太想念母亲产生的幻觉。
“小唐,你最近怎么总打哈欠?”护士站里,李姐一边整理病历一边问她。李姐比她大十岁,在医院待了二十年,眼角有淡淡的细纹,笑起来像母亲。小唐揉了揉眼睛,把手里的输液卡夹好:“不知道,总觉得睡不够。”“是不是夜班太累了?”李姐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担忧,“你一个人住,晚上别总熬夜,睡前喝杯热牛奶。”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