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的声音。不是楼下的风声,不是老槐树的树叶声,是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在哼一首摇篮曲。
调子很老,是张老头小时候听他娘唱过的:“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门缝里钻进来的,又像是贴在耳边哼的,每个字都拖着长长的尾音,尾音里还带着点颤,像是冻得发抖,又像是在哭。
张老头愣了愣,抬手摸了摸左耳,这只耳朵太灵了,有时候夜里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觉得吵。他走到客厅,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秒针正好指向十二点整,“咔嗒”一声,和歌声的尾音叠在一起。
“谁家的收音机没关?”他嘀咕了一句,揉着眼睛回了屋。这栋楼的老人都爱听收音机,有时候忘了关,夜里会飘出点戏曲声。可这摇篮曲,太静了,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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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头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那歌声还在飘,从楼下飘上来,透过地板的缝隙,钻进他的耳朵里。他数着调子,一遍,两遍,三遍,不多不少,唱完第三遍,突然没了声息,像是被掐断了脖子的猫。
直到天快亮时,张老头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梦里全是那首摇篮曲,女人的声音在梦里绕着圈,像是要把他裹起来。
第二天夜里,十二点整,歌声准时响起。
这次更清楚些。张老头坐在床上,把左耳贴在冰冷的地板上,他家的卧室地板正对着楼下的客厅天花板,歌声就是从楼下二楼传上来的。女人的声音比昨天更软,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别扭,像是捏着嗓子唱,又像是嘴里含着水,每个字都黏糊糊的,“风儿静”的“静”字拖了足足三秒,尾音突然转了个弯,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楼下小夫妻有孩子了?”张老头皱起眉。这栋楼的隔音差得很,谁家孩子哭一声,整栋楼都能听见。可他从没听过楼下有婴儿的哭声,连奶瓶碰撞的声音都没有。
他披了件外套,走到阳台,掀开窗帘一角往下看。二楼的灯还亮着,窗户上拉着深灰色的窗帘,和女人的围巾一个颜色,窗帘缝隙里漏出一点昏黄的光,照在楼下的水泥地上,形成一道细细的光带。没有影子,什么影子都没有,像是屋里空无一人,可那歌声,明明就在耳边。
第三天夜里,歌声准时响起时,张老头敲了李老太的门。
李老太揉着眼睛开门,一脸不耐烦:“老张你疯了?大半夜不睡觉敲我门干啥?”
“你没听见?”张老头指着楼下,“摇篮曲,二楼传上来的。”
李老太侧着耳朵听了半天,摇摇头:“啥都没有啊,就听见风刮树叶的声。你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右耳背,左耳别再出毛病。”
张老头心里犯了嘀咕。李老太的耳朵比他灵,年轻时是厂里的质检员,能听出机器零件的细微声响,要是真有歌声,她没理由听不见。难道真的是自己左耳出了问题?他回到家,对着镜子照了照左耳,耳道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异常。
可第四天夜里,十二点整,那歌声又飘来了。
这次张老头听得真切,女人唱到“蛐蛐儿叫铮铮”那句时,声音里突然掺了点别的动静,像是纸摩擦的“沙沙”声,和歌声叠在一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旁边跟着动。他再也忍不住了,披了件外套,趿拉着拖鞋,手里攥着那根竹制痒痒挠,一步步下了楼。
二楼的门虚掩着,留了道指宽的缝,歌声就是从那缝里钻出来的,比在楼上听更清楚,也更诡异,那声音不像从屋里的某个角落发出来的,倒像是贴在门缝上,他刚凑过去,歌声突然停了,静得连屋里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张老头敲了敲门:“咚咚咚。”
门里没动静。
他又敲了敲,声音大了些:“家里有人吗?”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缓缓拉开一条缝,男人探出头来。他的眼睛红红的,像是熬了通宵,又像是哭过,眼白上布满了血丝,嘴唇干裂得起了皮。“大爷,有事?”他的声音沙哑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