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的独女,长得俊,性子也好,当年多少小伙子盯着她,她偏偏只喜欢陈家的二少爷陈景明。”张婆婆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回忆的恍惚,“陈家是镇上的大户,开布庄的,陈景明读过书,长得白净,对婉清也好,两人青梅竹马,十五岁就定了亲,说好二十岁那年,在这教堂办婚礼,陈家信洋教,说教堂洋气,婉清也愿意,说只要能嫁给他,在哪办都行。”
婚礼前半个月,陈景明突然说要去重庆读书,说是他在重庆的舅舅给找了个好学校,让他去深造。许婉清没拦着,给他收拾了行李,送他到镇口的老槐树下,陈景明抱着她说:“婉清,等我回来,一定风风光光娶你,让你做青川镇最幸福的新娘。”
可陈景明走了之后,就没了消息。许婉清每天都去镇口的老槐树下等,从天亮等到天黑,手里总攥着那块陈景明送她的银簪,簪子上刻着“明婉”两个字,是他们的名字。
婚礼前一天,陈家突然派人去许家退婚,说陈景明在重庆已经定了亲,女方是重庆富商的女儿,不会再回青川镇了。还送来一封陈景明写的信,信上只有一句话:“此生无缘,各自安好。”
“婉清不信,她说陈景明不会骗她,一定是陈家逼他的。”张婆婆的声音哽咽了,“四月十五那天,她还是穿上了早就绣好的嫁衣,自己走到这教堂来,说要等陈景明,等他来娶她。”
那天,青川镇下着小雨,和今天一样。张婆婆担心她,提着一碗红糖水去教堂看她,推开门就看见许婉清坐在祭坛前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红绸,眼睛盯着门口,像一尊雕塑。
“我劝她回去,她说不,她要等,等陈景明来。”张婆婆抹了把眼泪,“我走的时候,她还跟我说,张阿婆,你先回吧,景明来了,我就去给你送喜糖。”
可第二天一早,有人发现教堂的门没关,许婉清吊死在钟楼的房梁上,红绸子缠了三圈,她穿着那身嫁衣,脚离地三尺,舌头伸出来,脸色惨白,嘴角却翘着,像在笑。
陈家没敢来收尸,是许药铺的老掌柜,也就是许婉清的爹,用一块白布裹着她,埋在了荒坡下,没立碑,只在坟前种了一棵槐树,那棵槐树后来没活,坟头长出来的全是黑草,风一吹就像哭。
“老掌柜没过半年就病死了,许家药铺也关了,陈家没过两年也搬去了城里,说是青川镇的生意不好做,可谁都知道,是因为婉清的怨气太重,他们不敢待了。”张婆婆叹了口气,看向祭坛上的女人,“婉清,陈景明对不起你,可这些人没对不起你啊,你为什么要抓他们?”
许婉清的眼睛慢慢垂下去,盯着自己的嫁衣裙摆,上面绣着的凤凰像是活了过来,翅膀微微颤动。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李为民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才听见她轻飘飘的声音:“我等他,等了十年,他没回来;又等了十年,还是没回来……我一个人,太孤单了。”
“所以你就每十年办一次喜宴,抓镇上的人来陪你?”李为民追问,手指依旧扣着扳机。
“不是陪我。”许婉清突然抬起头,黄澄澄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嘴角的口子又裂到了耳根,“是陪我等他。我要凑齐十二个人,十二个穿着喜服的人,坐在这教堂里,等他来。他不来,我就一直等,等他回来给我一个说法!”
李为民心里一沉:“那现在有多少人?”
张婆婆下意识地数了起来:“王小胖、五个大学生、李木匠、刘婆子、货郎……还有那边两个镇上的,一共……十个。”
“十个。”许婉清重复了一遍,眼睛转向主桌上的空椅子,声音里带着点急切,“还缺两个……就齐了……”
“缺的两个是谁?”李为民追问。
许婉清没说话,只是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黄澄澄的瞳孔盯着教堂的门口,嘴角裂着的口子往上翘,像是在笑。
所有人都顺着她的目光往门口看。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年轻男人,二十多岁,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牛仔裤,手里攥着一个红封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像是刚跑了很远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