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明的虚影消散前,对着空气说的。他不知道这是许婉清的执念造出来的幻象,还是陈景明真的有魂留在世间,可他知道,这些话能让许婉清的怨气少一点。
许婉清愣住了,黄澄澄的眼睛盯着李为民,嘴角裂着的口子慢慢收窄:“真的?他……后悔了?”
“真的。”李为民点点头,指了指祭坛上的主桌,“你看,那杯酒还在,他要是没来,酒怎么会少了一口?”
许婉清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主桌上的酒杯里,酒果然少了一口,杯沿上还沾着一点酒渍,像有人刚喝过。她慢慢站起来,走到主桌旁,拿起酒杯,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酒里带着点烟草的味道,是陈景明年轻时最喜欢抽的那种旱烟味。
“是他……真的是他……”许婉清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次的泪是透明的,滴在酒杯里,和酒混在一起,泛起一圈圈涟漪,“他来看我了……他喝了我的喜酒……”
突然,教堂里的红灯笼一个个亮了起来,不是烛火,是暖黄色的光,像夕阳的颜色。红地毯不再往上卷,黑草慢慢退回到泥地里,彩色玻璃重新变得透亮,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出斑斓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那些绑在椅子上的尸体,慢慢变透明,像雾一样散了,只留下一件件民国喜服,叠整齐地放在椅子上,喜服上的“囍”字亮着光,慢慢飘起来,绕着教堂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许婉清的身边,化作一片片红蔷薇花瓣,落在她的嫁衣上。
“凑齐了……喜宴开席了……”许婉清的声音变得轻飘飘的,她的身体也开始变透明,像被风吹散的雾,“李警官,谢谢你……张阿婆,谢谢你……”
张婆婆和陈宇走过来,站在李为民身边,看着许婉清慢慢消散的身影,眼里满是泪水。陈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他爷爷陈景明晚年的照片,照片里的老人头发花白,手里拿着一块银簪,银簪上刻着“明婉”两个字,老人的嘴角带着笑,眼神里满是怀念。
“奶奶说,爷爷这辈子都把这张照片带在身上,说要带着它,等下辈子去见许婉清阿姨。”陈宇把照片递到许婉清面前,“许阿姨,你看,这是我爷爷。”
许婉清的身影顿了顿,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照片上的陈景明,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这是她第一次在李为民面前露出真正的笑,没有裂到耳根的口子,没有惨白的粉,只有一个姑娘见到心上人时的温柔。
“下辈子……我还在这教堂等你。”许婉清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还穿这身嫁衣……你可别再迟到了……”
说完,她的身影彻底消散了,只留下一根银簪,掉在主桌旁的红地毯上,银簪上的“明婉”两个字,在阳光下发着光。
教堂里的红灯笼一个个灭了,彩色玻璃慢慢恢复了破败的样子,红地毯变成了泥地,十张圆桌变成了断木,祭坛上的酒菜变成了一堆烂叶,教堂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尖顶塌了一半,砖缝里渗着阴气,可风穿过断梁的声音,不再像哭,而是像笑,轻轻的、温柔的笑。
李为民捡起地上的银簪,攥在手里,银簪是温热的,像有人刚握过。他走到教堂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祭坛旁的主桌空着,两把椅子并排放在那里,像在等着谁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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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队,我们走吧。”小张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没事了。”
李为民点点头,跟着张婆婆和陈宇往坡下走。坡上的黑草变成了绿的,开出了野蔷薇,红的、粉的,一片一片,像铺在地上的红地毯。风里飘来唢呐的声音,这次的调子不再走样,是清亮的《百鸟朝凤》,顺着风飘进镇里,绕着镇口的老槐树下转了一圈,慢慢消散在空气里。
回到镇里时,已经是傍晚了。王屠户坐在屠宰铺门口,手里拿着王小胖留下的纸条,眼睛红红的。李为民走过去,把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红布递给她,是王小胖喜服上的红布,上面绣着一个小小的“囍”字。
“王小胖走得很安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