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咚……咚……”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风声吹过石头缝的动静,可仔细一听,不是。那是实打实的木头撞击声,一下一下,慢悠悠的,节奏很稳,像是有人在拖着口沉重的棺材,一步一步往这边走。
王麻子的脚一下子就钉在地上了,挑着担子的手也开始发颤。他屏住呼吸,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那是驿道的上坡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月光偶尔从云缝里漏出来,照亮一小段路面,路面上的石头泛着惨白的光,像一排牙齿。
声音越来越近了。
“咚……”又一声,这次更清晰了,还带着点回音,在空荡荡的山谷里绕了一圈,钻进王麻子的耳朵里。他能听出来,那声音就是顺着驿道往破庙这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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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也不敢站在门口了,慌忙退到破庙里面,躲在那扇歪掉的木门后面,透过门板和门框之间的缝隙往外看。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像擂鼓,“咚咚”的,跟外面的棺木声混在一起,让他分不清哪个是心跳,哪个是棺响。
月光刚好在这时从云里钻了出来,把驿道照得亮堂堂的。王麻子眯着眼睛,看见远处的驿道上,有个黑沉沉的东西在动——不是人,也不是兽,是一口棺材!
那口棺材自己顺着坡往下滑!
棺身是老松木的,看着就沉得很,漆皮掉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深褐色的木头,木头上面还能看见些模糊的纹路,像是当年刷漆时留下的痕迹。棺盖是半掩着的,随着滑行的节奏轻轻晃荡,每撞一下路边的石头,就发出一声“咚”响,震得地上的碎石子都跟着跳起来,滚到路边的草丛里,发出“沙沙”的轻响。
王麻子的手紧紧攥着门板,指节都泛了白。他看见那口棺材越滑越近,速度不算快,却很稳,像是有人在后面推着似的,避开了路上的大石块,径直朝着破庙的方向来。
他想起镇上老王头说的话。老王头今年七十多了,是镇上最老的人,当年商队遇劫的时候,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躲在自家的地窖里,听见了驿道上的惨叫声。他说,当年商队里有个账房先生,是个斯文人,被劫匪抓住后,宁死不肯说出钱箱的位置,结果被劫匪钉在了门板上。后来有人去收尸,看见那账房先生的双手是交叠在胸口的,跟入殓时的姿势一模一样,指甲缝里还沾着点木头渣子,就是棺木上的那种松木渣。
“别过来……别过来……”王麻子在心里默念着,身体往后缩了缩,后背撞到了身后的供桌,供桌上的那只破陶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这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紧接着,王麻子就看见那口棺材停在了破庙门口。
它就那么稳稳地停在门槛外面,离他只有几步远。棺盖还在轻轻晃荡,“吱呀……吱呀……”的,像是在喘气。王麻子能清楚地看见棺木上的木纹,能闻到那股陈腐的木头味儿,还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腥气,比下午在青石板上闻到的更浓了些。
突然,棺盖“吱呀”一声,往上抬了抬,露出一道一寸宽的缝。
王麻子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他盯着那道缝,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可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股寒气顺着缝钻进来,像是冰碴子似的,落在他的手背上,让他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他听见“沙沙”的声音。
那声音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像是有人在里面翻东西,又像是……指甲刮擦木头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一下一下,挠在王麻子的心上,让他浑身发痒,又浑身发冷。
“谁……谁在那儿?”王麻子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却发颤,连他自己都听得出里面的恐惧。
没有回应。
那“沙沙”声停了,可棺材却开始往庙门这边挪。不是滑,是挪,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在后面推它。棺底蹭过地上的碎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牙齿在啃骨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