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光,穿透了日渐稀疏的枝桠,少了些暖意,多了份清透,如同最细腻的纱幔,柔和地铺洒在工作室宽大的工作台上。空气中漂浮着微尘,在光柱中悠然舞动,周遭寂静,唯有远处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空灵的鸟鸣,反而更衬出室内的静谧与专注。这是一个需要极大耐心和极致精细的日子,艾雅琳决定投身于她最为痴迷也最耗费心神的爱好之一——制作微缩模型。而这次的目标,宏大得让她自己都既兴奋又忐忑:一座哥特式古堡。
她早已将工作台清理得一尘不染,如同进行一场神圣仪式前的净场。她穿着一身深色的旧棉质工装围裙,以防颜料和胶水沾染,长发被一丝不苟地盘起,用网兜兜住,额前不见一丝碎发。脸上戴着一副专业的放大镜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已然进入了那种“微观世界主宰者”的心流状态。
工作台上,如同一个即将开工的精密仪器车间,井然有序地罗列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和材料:不同型号的笔刀、刻刀、镊子(直的、弯的、尖头的、平口的)、尺规、手钻、小锤子;各种厚度的木板、亚克力板、ABS板;成包的石膏粉、造景泥、草粉、树木模型;还有无数小瓶的颜料、郡士、胶水、清漆……这些,都是她构筑“方寸王国”的砖瓦与砂浆。
而这场“构筑”的蓝图,则贴在一旁的立式画板上——那是她花费了大量时间绘制的古堡细节图、结构分解图和三视图,每一扇窗、每一块砖石的排列、每一个飞扶壁的角度都经过了仔细的考量和计算。
“好了,艾工头,今天要从地基和主体结构开始。” 她对自己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深吸一口气,拿起了第一块厚度适中的椴木板。
首先是用笔刀和尺子,根据图纸精确地切割出城堡各个墙面的形状。这需要极大的稳定性和精准度,刀刃划过木板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她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全神贯注,确保每一条线都笔直,每一个转角都精准。切割下来的部件,被她用砂纸细细打磨边缘,直到光滑无毛刺。
接着是这场工程中最考验耐心也最具成就感的步骤之一:在墙板上雕刻出砖石的纹理。她换上一把极细的推刀,根据图纸上标注的比例,开始在木板上小心翼翼地刻画纵横交错的线条。她的手腕极其稳定,下刀的深浅、间距都必须保持一致,才能模拟出古老石墙历经风霜的真实感。“这一片是主塔楼的下部,石块应该更大更粗糙一些……” “这里的墙面经历了扩建,砖石的尺寸和排列方式要略有不同……” 她一边刻,一边喃喃自语,仿佛真的是一位在指挥建造的中世纪工匠大师。这个过程极其枯燥耗时,她的脖子和肩膀开始发酸,但看着原本光滑的木板上逐渐浮现出栩栩如生的石头肌理,一种创造的快感油然而生。
团团似乎知道今天主人要进行的是“重大工程”,异常乖巧地没有捣乱,只是跳上工作台旁边的一个专属高脚凳(那是艾雅琳特意为它准备的“监工位”),揣起手手,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小小的木板在主人手中翻转、刻画,偶尔小耳朵抖动一下,似乎对笔刀的声音感到好奇。
主体墙面初步雕刻完成,接下来是组装。她使用模型专用的胶水,小心翼翼地将各个墙面粘合起来,并用小夹子和重物固定,确保角度垂直,接缝严密。雏形渐渐显现,一个微型的、有着厚重墙壁和雏形塔楼的城堡骨架屹立在了工作台中央。
午餐只是简单地吃了个三明治,她便又迫不及待地回到工作台前。下午的任务是制作细节部件:窗户、门廊、飞扶壁、还有那高耸的尖顶。她换用了更薄的ABS板,用勾刀切割出尖拱形的窗框,精细得仿佛在雕刻一件珠宝。她用极细的铜丝弯制成窗户的棂条,用透明胶片模拟玻璃。飞扶壁则用石膏浇注出粗胚,再用刻刀一点点修出优美的弧线和支撑结构。
“这个比例好像有点不对……” 她突然停下,蹙眉比对着图纸和手中的一个小部件,“飞扶壁的曲率再大一点可能更符合哥特式的感觉。” 她毫不犹豫地将那个花费了半小时做好的部件放到一边,重新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