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顾清浅那副泰然自若的姿态,让他心生不服。
他端着酒杯,踱步过来,朗声道:
“这位兄台面生得很,想必是远道而来的才俊?
今日文华盛会,何不也赋诗一首,让我等天南士子,也领略一下异乡风采?”
他话音一落,顿时引来周围不少目光。
顾清浅微微蹙眉,她虽博闻强识,但于此道并非专精,更不欲在此刻出风头。
正当她思索如何婉拒时,旁边一直埋头对付点心的陈无德,大概是觉得那杏花味的糕点太干,顺手拿起案几上备给客人漱口的米酒,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然后被那劣质口感呛得连连咳嗽,满脸嫌弃,
“呸呸呸!这什么玩意儿,刷锅水都比这有劲道……”
他这粗鄙不堪的举动,顿时引得锦袍公子和周围几个士子面露鄙夷。
锦袍公子嗤笑道:
“看来兄台的随从,不甚雅致啊。”
陈无德闻言,醉眼朦胧地抬起头,打了个酒嗝,含糊道:
“你……你说谁不雅致?
嗝……老子喝过的酒,比你喝的水都多!
论起雅致,你们这酒……连……连马尿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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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锦袍公子大怒,他身后几个士子也纷纷起身呵斥。
场面一时有些紧张。
顾清浅正欲开口解围,却见陈无德被激起了酒劲,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一把抢过旁边席位上一位歌姬怀里的琵琶,胡乱拨弄了两下。
然后扯着嗓子,用五音不全的调门吼了起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这两句一出,石破天惊!
嘈杂声消失,所有人都愣住,看向那个站都站不稳的醉汉。
陈无德浑然不觉,继续吼,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他一边吼,一边踉跄着脚步,身体歪歪扭扭。
在旁人看来,他是醉态可掬,站立不稳。
但顾清浅和陆星晚却看得分明,在他脚步错落间,瞬间挪移了微不可查的距离,巧妙地避开试图上前阻拦他的小厮,始终保持着玄妙的平衡。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吼到此处,他恰好晃到窗边,看着楼下波光粼粼的湖水,豪兴大发。
将手中酒葫芦里的残酒一饮而尽,然后奋力将葫芦掷向湖心。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葫芦未曾落下,而是诡异地凭空消失一瞬,再出现时,已在数丈之外的湖面上空,“噗通”一声落入水中,溅起些许水花。
“呃……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最后一句吼完,陈无德用尽了力气,抱着琵琶瘫坐在地,脑袋一歪,直接打起了呼噜。
满楼寂然。
落针可闻。
所有人半晌回不过神来。
那锦袍公子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看向陈无德的眼神如同看着鬼神。
他所作的那些吟风弄月之词,在这等惊世之作面前,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仙……仙人之姿!!”
不知是谁率先颤声喊了一句。
“酒后真言,字字珠玑。此乃谪仙人也!”
“方才……那酒葫芦……莫非是仙法?”
“是了!定是酒剑仙!唯有酒剑仙,方能出口成章,步踏仙踪。”
惊叹声此起彼伏,所有人再看瘫睡在地的陈无德,目光已彻底不同。
“酒剑仙”的名号,在此刻,于这天南府最顶级的文人雅集之上,轰然奠定。
顾清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