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在他脸上细细逡巡,仿佛要确认他是否还完好,“你……你的伤……”
林自强再次睁开眼。看到张秀云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心疼,他眼底深处那万年寒冰般的冷硬,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悄然融化了一丝极细微的缝隙。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显得生硬而勉强。
“无碍。”他吐出两个字,声音比刚才温和了些许,“皮肉伤,快好了。”
张秀云哪里肯信。她太了解他了。这“无碍”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往往意味着最沉重的代价。她放下食盒,也不顾赵铁柱还在旁边,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触上他放在榻边的手背。那触感,坚硬、冰冷,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却又隐隐能感受到皮肤下细微的震颤。
“你又骗我。”她的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哽咽,“你的手……这么凉……还在抖……” 她抬起头,目光紧紧锁住他苍白的脸,“那日城头……我都看见了……你吐血了……对不对?”
林自强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张秀云更用力地攥住。她指尖的冰凉和那股执拗的力道,让他心头莫名地一涩。他移开目光,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一时气血翻涌,不碍事。”
张秀云看着他回避的眼神,看着他紧抿的、依旧带着一丝未擦净暗红痕迹的唇角,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她猛地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软弱,只是更紧地握着他的手,仿佛一松手,眼前这个人就会像沙一样消散掉。
“我们说好的……过了年就……”她哽咽着,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后怕,“可这仗……没完没了……你……你差点就……”
石厅内一片寂静,只有张秀云压抑的抽泣声和炉火上药罐子咕嘟咕嘟的轻响。赵铁柱早已识趣地退到了门口,背对着里面,假装自己不存在。
林自强感受着手背上那滚烫的泪水,听着她压抑的哭诉,心头那根名为“铁石心肠”的弦,被这滚烫的泪水反复冲刷,终于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他反手,用那只布满薄茧、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地、有些笨拙地,包裹住她冰凉颤抖的小手。
“别哭。”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却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连他自己都陌生的柔软,“我……死不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力气,又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他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回张秀云梨花带雨的脸上,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微弱却坚定地亮起。
“仗,总会打完。”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承诺,“答应你的事,我记着。”
张秀云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怔怔地看着他。这句简单到近乎直白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却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有力量。她看到了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认真。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是亲兵的声音:“大帅!陈长老说……说今日是二月二,龙抬头,大吉!他……他在刚收拾出来的议事厅那边摆好了香案,说要为大帅和……和张姑娘卜个婚期吉时!”
张秀云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羞涩地低下头,攥着林自强的手却更紧了。
林自强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掠过一丝复杂。大战方歇,强敌环伺,自身重伤未愈,内忧外患重重,此刻谈婚论嫁……他下意识地想皱眉拒绝。然而,掌心那只冰凉小手传递来的细微颤抖和依赖,还有她抬起脸时眼中那份小心翼翼的、带着泪光的期待,像最柔韧的丝线,缠住了他即将出口的话语。
他沉默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体内钢骨隐隐传来的细微嘶鸣似乎在提醒着残酷的现实。但最终,他握紧了掌中那只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也仿佛要汲取某种支撑。
“扶我起来。”他看向门口的赵铁柱,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赵铁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小心地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