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苦涩。
“小同学……不,许燃同志,你这几句话,要是让我们院里那帮博士后听到,怕是得羞愧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仿佛黯淡了几分,靠回了椅背上,目光望向窗外,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虑。
“可惜啊,理论上我们看得再透彻,设计得再完美,真到了动手造的时候,还是得被别人卡着脖子。”
许燃的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卡脖子?”
“是啊。”
林永盛揉了揉眉心,声音里满是疲惫,“就拿这本书里说的水轮机来说,这玩意儿是整个水电站的心脏。我们国家现在是世界第一的水电大国,可你知道吗?
国内那些大型水电站里,十台机组,至少有七台的核心部件,都得从德国的福伊特、西门子,或者美国那里进口!”
“他们卖给我们整机,赚走大头利润,可核心的铸造工艺、材料配方,对我们封锁得死死的。
就像他们卖给你一条鱼,却当着你的面,把渔网烧了,把船砸了。
我们能看,能学,就是自己造不出来!”
“特别是那转轮上的叶片,几十吨重的一个大家伙,要在几百米的水头压力下,带着整个机组高速旋转几十年。
那玩意儿的整体锻压和铸造成型工艺,就是他们攥在手里,要我们命的王牌!”
林永盛越说越激动,拳头都攥了起来。
是被技术壁垒压得喘不过气的深沉无力感。
“是整体锻压的工艺问题,还是叶片材料本身的热处理不过关?”
许燃的关注点永远那么精准。
林永盛猛地回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这个问题,已经脱离了书本,触及到了工业制造最核心的领域!
这小子,怎么会懂这些?
“都有……”他艰难地开口,“但归根结底,是‘力’不够。”
“力?”
就在这时,列车发出一声悠长的鸣笛,速度缓缓放慢。
窗外,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江,如同一条巨龙的脊背,在崇山峻岭间蜿蜒。
一座宏伟的斜拉索大桥,横跨两岸,气势磅礴。
无数汽车在桥上往来穿梭,如同甲虫。
“你看那江水。”
林永盛指着窗外,浑浊的江涛拍打着巨大的桥墩,发出沉闷的轰鸣,“大自然的力量,何其恐怖。
我们要驯服它,就要用比它更恐怖的力量,去压制它!”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造那些几十吨、上百吨的转轮叶片,靠普通的锻压机根本不行。
普通的压力,只能把它捶个形,却捶不密实里面的结构。
用不了几年,金属内部的微小裂纹就会在高压下扩大,最终整个叶片撕裂,造成机毁人亡的惨剧!”
“要想把它捶打得‘筋骨’密实,浑然一体,就必须用一种东西——”
林永盛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重达万钧。
“万吨级,重型压水机!”
这个词钻进许燃耳朵的瞬间,他大脑里关于工业制造的知识树,被猛地激活了一个全新的分支!
“那不是普通的机器,是现代重工业的‘皇冠’!是真正的国之重器!”
林永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敬畏,一丝向往,和无尽的遗憾。
“有了它,我们才能一体成型那些巨型水电站的转轮;
才能压制出航空母舰甲板用的特种钢;
才能锻造出核潜艇上那个直径十几米的承压环……它是所有顶级工业品的‘老祖宗’!”
“可惜啊……”
他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落寞,“能造这玩意的国家,全世界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