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精舍,朱厚照仔细阅读着京营总督张仑呈递的密奏,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
奏报中详细描述了京营精锐千总部换装“正德一式步铳(速射型)”后的训练情况,以及初步摸索出的新式战法。字里行间,充满了张仑这位宿将难以掩饰的兴奋与震撼。
“好!好一个张仑!果然没让朕失望!”朱厚照放下奏报,眼中精光四射,“杨先生,你看看!这才月余时间,新铳之威,已初现端倪!”
侍立一旁的杨廷和恭敬地接过皇帝递来的奏报副本,快速浏览。越看,他心中越是惊骇。
奏报中提到,换装新铳的千总部,在对抗演练中,面对三倍于己、装备旧式火铳的“敌军”,竟能以连绵不绝的密集弹雨,在“敌军”尚未进入有效射程前,就将其阵型彻底打散,根本未能形成传统意义上的“排队枪毙”对决。
“陛下,”杨廷和压下心中的波澜,谨慎道,“新铳犀利,确乎惊人。然如此迅猛之射速,对弹药消耗、后勤补给亦是巨大考验。且张将军提及之‘散兵线推进,交替掩护射击’等新战法,与传统军阵大相径庭,恐需时日方能纯熟,亦需更多实战检验。”
朱厚照大手一挥:“消耗大?那就加大生产!格物院已在筹建制造局,内帑、户部全力保障!战法新?那就练!练到纯熟为止!朕要的不是固步自封的军队,而是能适应任何变化、碾压一切敌人的虎狼之师!”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西苑的春色。
“传旨张仑,朕要亲临京营,检阅新军操演!让他给朕好好准备,朕要亲眼看看,这新式铳炮,究竟能在我大明锐士手中,发挥出何等改天换地的威力!”
皇帝的旨意如同飓风,瞬间席卷了京营驻地。张仑与麾下将士既感无上荣耀,也背负了巨大压力。整个京营,尤其是换装新铳的千总部,进入了最后的冲刺操练。铳声日夜不息,新的战术口令和动作规范被反复锤炼。
检阅之日,选在京郊一处依山傍水的开阔演武场。旌旗招展,甲胄鲜明。除了朱厚照亲临,内阁阁臣、六部堂官、五军都督府勋贵,以及众多被“特邀”观礼的科道言官、翰林清流,皆按品秩列席观礼台。人群中有期待,有好奇,更有不少抱着审视甚至等着挑刺心态的目光。
演练开始,先是传统的军阵操演,弓马骑射,虽也整齐雄壮,但并未引起太多波澜。许多观礼官员心中甚至暗忖,不过如此。
然而,当代表“敌军”的三个千人方阵,打着陌生的旗帜,以严整的队列向前推进时,演武场的气氛陡然一变。
只见扮演“官军”的新式铳兵千总部,并未如往常般列出密集横队,而是以什(班)为单位,迅速散开成一道道稀疏而富有弹性的散兵线,依托场地上预设的土坎、矮墙,或干脆半跪于地,悄无声息地等待着。
“敌军”进入两百步(约300米)……一百五十步……按照旧式火铳的射程观念,这已是危险距离,“敌军”前锋的弓箭手甚至已经开始准备抛射。
就在此时,尖锐的铜哨声划破长空!
“砰!砰!砰——!”
炒豆般密集而清脆的铳声骤然爆发!不再是以往那种齐射后的漫长间歇,而是近乎连绵不绝的爆响!新式铳兵们三人一组,一人射击,一人准备,一人装填,循环往复,竟在“敌军”阵前织成了一道致命的火力网!
白色的硝烟弥漫开来,几乎遮蔽了散兵线的身影,唯有那不断喷吐的火光和呼啸而出的弹丸,宣告着死神的降临。
观礼台上,所有人都被这完全超出想象的射击速度惊呆了!
“敌军”的阵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反复捶打,前排的盾牌和甲胄在如此近的距离和迅猛的火力面前显得脆弱不堪,木屑纷飞,铁甲洞穿!扮演“敌军”的士兵们尽管知道是空包弹(用少量火药无弹头模拟射击声效和烟雾)和预先标记的判定,但在那逼真的声响和弥漫的硝烟中,依然感到头皮发麻,阵脚大乱,推进的势头被硬生生遏制、打散!
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