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战场上的硝烟,并未影响到西苑豹房专注而务实的氛围。
相反,外界的争论,更让这里的人们意识到自己工作的价值。
朱厚照时常会在处理完紧急政务后,轻车简从来到西苑,与其说是视察,不如说是一种“充电”。
在这里,他能暂时抛开朝堂上的权谋算计,沉浸在技术改进、数据分析和对未来蓝图的构思中,这让他感到一种创造的纯粹快乐。
这一日,他先是到了格物间。鲁胜等人改良的“水转翻车”模型又有了新的进展,他们用硬木雕刻了更精密的齿轮,改进了传动结构,虽然距离实际应用依然遥远,但模型的运转明显顺畅了许多。
“陛下,小人等人发现,若在闸口旁开挖一小渠,引部分水流冲击轮盘,既可保证动力,又不影响主航道行船。”鲁胜兴奋地汇报着进展,脸上沾着木屑也顾不上擦。
朱厚照仔细看着,指出了几个传动部位可能容易磨损的地方,建议他们尝试用熟铁包裹或者寻找更坚硬的木料。“不要怕失败,每一次尝试都是经验。所需银钱物料,直接报与张永。”他再次给予了实质性的支持。他知道,工业革命的曙光,正是由这一点一滴的改进汇聚而成。
离开格物间,他来到了数据核算室。
这里的气氛更加热烈,王良不仅自己在整理分析数据,还开始带着几个选拔出来的年轻书吏,学习使用表格和简易图表。
见到皇帝,众人连忙行礼。
“都免礼,忙你们的。”朱厚照摆摆手,走到王良的案前,“江南那边,对新推的报表格式,反应如何?”
王良回道:“回陛下,文总督回文说,格式清晰,便于汇总核对,已在其幕僚和少数可靠吏员中推行。只是…下面州县的书吏,多有抱怨,称其繁琐,不如旧式流水账顺手。”
朱厚照笑了笑,这不意外。“习惯的改变需要时间。让他们看到效率的提升,自然会慢慢接受。你整理的那些关于漕运弊政的数据,在《京报》上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啊。”
王良神色一凛,躬身道:“臣只是据实整理,未能虑及其后风波,请陛下恕罪。”
“何罪之有?”朱厚照扶起他,“你做得很好!数据本身没有立场,如何使用它,才体现了立场。我们用数据揭露弊端,推动改革,这就是最大的正义。”他顿了顿,问道,“若朕让你将来将这些统计、分析之法,编纂成册,甚至开设讲堂,教授户部、工部乃至地方官员中的有志者,你可愿意?”
王良激动得脸色发红:“陛下!臣…臣才疏学浅,恐难当此大任!然若陛下不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将此术发扬光大,以期有益于国计民生!”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毕生事业的方向。
“好,朕记下了。”朱厚照赞许地点头。推广科学的管理方法,教育是关键的一环。这又是一个需要长期投入的工程。
最后,他来到了周遇吉所在的兵事舆图室。
这里的变化最大,墙上不仅挂满了边境详图,还多了一张巨大的、由周遇吉根据皇帝构想和王良提供部分数据辅助绘制的“大明九边军力、粮饷、马政现状示意总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符号和数字,标注了各镇兵力、缺额、粮饷保障程度、马匹数量及来源等信息,虽然仍显粗糙,但一种宏观的、数据化的视野已初具雏形。
周遇吉正在根据杨一清从宣府送来的试点反馈,修改他的“选锋骑兵”组建章程。见皇帝到来,他立刻行礼汇报:
“陛下,杨大人回文,已在大同镇选定一千户所开始强化操练,并已派人前往河套地区,尝试通过隐秘渠道招募善骑射的蒙古降人充任教习。这是杨大人根据实际情况,对臣之前所拟章程的修改建议,请陛下过目。”
朱厚照接过厚厚的章程,仔细翻阅。
杨一清的修改非常务实,比如考虑到战马来源困难,初期建议“选锋”配备一人双马即可,优先保证机动性;在装备上,强调弓弩与火器并重,尤其注重小队配合战术;在兵员选拔上,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