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义退下后,梁正独自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渐绿的枝桠。
月港大捷的消息,如同一声春雷,必将震动朝野。
可以想见,那些原本对开海、对新政持观望甚至反对态度的势力,此刻该是何等惊愕与不安。
而文贵,经此一役,已从一个推行新政的干吏,一跃成为手握实绩、简在帝心的方面重臣。这既是好事,也意味着他将面临更多明枪暗箭。
‘赏蟒袍玉带,是告诉天下,文贵是朕的人,动他,就是打朕的脸。’梁正心中思忖,‘升太子少保,是给他的功劳一个交代,也是将他更紧密地绑在改革的战车上。接下来,就该是消化战果,将月港模式,慢慢渗透出去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随着月港捷报的传开,帝国这台沉重而古老的机器,某些齿轮,正在被这股来自东南的海风,悄然带动,开始加速旋转。
而此刻的月港,尚不知京师的封赏。
文贵正忙于处理堆积如山的战后事宜:抚恤伤亡、整编俘虏、修复船只、核算赏银……忙得脚不沾地。
但港口内外,那股蒸腾向上的朝气,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浓郁。
只有被严密看管在府中的张琏,透过高窗,望着港口方向依稀传来的欢呼声,面如死灰。
他知道,陈国辉一死,他最后的利用价值也已耗尽。文贵和顾云卿留给他的,只剩下最后的审判,而时机,全凭那位远在京师的皇帝陛下的心意。
东南的风,已吹向了京城。而京城的意志,又将如何化作新的风信,重新吹拂这片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海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