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烤着墨蓝色的海面,咸湿的热风鼓动着“镇海”舰主桅上的大明战旗,猎猎作响。
赵大勇一身短打水师号衣,古铜色的脸庞被海风和阳光刻满了粗粝的纹路,他像一尊铁铸的雕像,屹立在舰桥之上,单手举着沉重的黄铜望远镜,死死盯着西南方向海天相接处那几个逐渐放大的黑点。
“方位西南,距离约十五里,大型卡拉克帆船三艘,伴随武装商船五艘,正向我方航线逼近!”
桅盘上的了望哨声音嘶哑地吼叫着,带着压抑不住的紧张。
来了。
赵大勇放下望远镜,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种猎物终于踏入陷阱的冷厉。
他奉文督帅之命,率这四艘战舰在此巡弋已近半月,与佛郎机人的这种“偶遇”和挑衅,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但这一次,对方的阵容明显更强,来意也似乎更加不善。
“传令!”
赵大勇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竖起耳朵的官兵耳中,“各舰按‘鹤翼阵’展开!‘靖海’、‘扬威’居左,‘奋武’居右,‘镇海’居中策应!炮手就位,检查火绳、弹药!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火!”
旗语迅速打出,鼓声雷动。
四艘大明战舰如同展翅的巨鹤,在水面上划出优美的弧线,迅速变换阵型,以侧舷对准了来犯的敌船。
甲板上,水兵们奔跑着完成最后的战备,炮手们掀开炮衣,露出黝黑的炮身,空气中弥漫开硝石和油脂的味道。
对面的佛郎机舰队也显然发现了明军的严阵以待,速度稍稍放缓,但依旧保持着压迫性的航向。
为首的那艘卡拉克战舰体型尤为庞大,高耸的船楼如同移动的城堡,侧舷密密麻麻的炮窗如同怪物的眼睛,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慑力。
双方的距离在不断拉近,十里,八里,五里……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船舷上走动的人影,甚至能感受到那巨大船身破开海浪带来的压迫感。
“参将!他们……他们好像要穿插我们的阵型!”
身旁的大副声音发紧。
只见那三艘卡拉克战舰突然加速,竟试图从“靖海”、“扬威”两舰与“镇海”舰之间的空隙强行穿过!这是一种极其傲慢且充满挑衅的战术,意图分割明军队形,扰乱其指挥。
赵大勇腮帮子的肌肉猛地绷紧,眼中怒火一闪而逝。他猛地拔出腰间皇帝亲赐的宝刀,雪亮的刀锋直指前方,声如炸雷:“左满舵!‘靖海’、‘扬威’向心靠拢!右舷炮手准备——示警射击!目标,敌首舰前方五十丈水面!”
“得令!”
“镇海”舰庞大的船身在海面上划出一道急促的白浪,强行向左转向,与左侧两舰形成紧密的夹角。“靖海”与“扬威”也迅速向内靠拢,三舰侧舷火炮几乎同时发出了怒吼!
“轰!轰!轰!”
数十枚实心铁弹呼啸着飞出,并非射向敌舰,而是精准地砸在了那艘试图穿插的卡拉克战舰航路正前方的海面上,激起一道道冲天水柱!
巨大的落水声和飞溅的浪花,让那艘卡拉克战舰明显顿了一下,航速骤减,船上的水手似乎出现了一阵骚动。
大明水师用一次干净利落的集体操炮和果决的战术机动,清晰地划下了红线!
佛郎机舰队显然没料到明军反应如此迅速且强硬。那艘为首的卡拉克战舰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选择硬闯,而是悻悻地调整了航向,与明军舰队保持着约三里的距离,平行航行。
另外几艘武装商船也收敛了气焰,不敢再过分靠近。
海面上出现了短暂的僵持。
两支舰队如同狭路相逢的猛兽,互相警惕地对视着,炮口相对,气氛紧张得仿佛一点即燃。
赵大勇依旧矗立在舰桥,宝刀并未归鞘。
他冷冷地注视着那条体型巨大的卡拉克战舰,将其船帆样式、炮窗数量、航行特点一一记在心中。
“狗日的番鬼,船倒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