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奉旨而行,何来‘苛政’之说?所谓‘民怨’,究竟是黎庶黔首之怨,还是那些隐田匿户、寄庄诡寄、鱼肉乡里之豪强之怨?!”
他目光如电,扫过那些出言反对的官员:“诸公皆食朝廷俸禄,受陛下隆恩,当思报效国家,为君分忧!岂可因一己之私,或受小人蛊惑,便置国家大政、社稷安稳于不顾,人云亦云,阻挠国策?!若觉老夫行事有差,大可明章弹劾,列出实据!若只是空言‘民怨’,含沙射影,非但不能动摇圣心,徒显自身格局之小,见识之浅!”
杨廷和这番毫不留情的驳斥,如同惊雷,在皇极殿内炸响。
他首次在公开场合,以如此强硬的态度,为清丈政策辩护,并将反对者直接与“豪强”、“小人”挂钩。
这不仅表明了他与皇帝共同进退的坚定立场,也意味着文官集团内部,围绕新政的分歧已彻底公开化和白热化。
朱厚照高坐龙椅,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他知道,杨廷和这是在用自己的政治声望和首辅权威,为他扛下了最大的压力。
他心中既有感激,也有决断。
“杨阁老所言,正是朕之所思!”
朱厚照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清丈之事,朕意已决,绝无更改!诸卿不必再议。凡有尽心办差、勇于任事如吴永年者,朕不吝封赏!凡有阳奉阴违、阻挠国策者,勿谓言之不预!”
皇帝的金口玉言,为这场朝争暂时画上了句号。
但所有人都知道,表面的平静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
杨廷和与皇帝,已然成为反对势力集中火力的目标。
而远在江西的吴永年,他的每一个举动,都不仅仅关乎一县一府之赋税,更关乎着这场关乎帝国命运的改革,能否在惊涛骇浪中,寻找到那通往彼岸的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