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立医院神经外科的顶级VIP病房,空气里消毒水的冰冷气味被一种更凝重的沉默取代。沈聿珩站在巨大的单向玻璃观察窗前,身影挺拔如松,却散发着山雨欲来的寒意。玻璃另一侧,楚言躺在病床上,那只被重新包裹固定、连接着复杂监测仪器的右臂悬吊在支架中,苍白皮肤下蜿蜒的疤痕如同沉睡的恶龙。
与手术前的死寂不同,此刻监测屏幕上,代表神经电信号传导的曲线并非平静,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前所未有的活跃状态!那活跃并非均匀分布在受损的主神经束上,而是如同被强行开辟的河道,集中在一条原本健康的神经侧支周围!信号强度高得惊人,甚至带着某种过载般的尖锐峰值,如同失控的电流在狭窄的管道中疯狂奔涌!
楚言紧闭着眼,额发被冷汗浸透,眉峰紧紧锁着,即便在深度镇静下,身体依旧不时地、不受控制地细微抽搐。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监测屏幕上信号的剧烈跳跃,仿佛那条被强行“激活”的神经侧支正在他体内掀起一场无声的风暴。
“沈总。”陈默的声音在沈聿珩身后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楚先生的生命体征已稳定,没有生命危险。但…李教授团队的最新评估报告。”他将一份厚厚的文件递上。
沈聿珩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定在楚言那只不时抽搐的手臂上。“说重点。”
“是。”陈默深吸一口气,“手术过程中,楚先生出现无法解释的剧烈神经反应,导致注射严重偏离预定坐标。高浓度激活的干细胞溶液和微电流,被强行注入了右臂尺神经束的一根原本健康的侧支神经——‘背侧骨间神经支’。”
“后果?”
“后果…极其复杂且前所未有。”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该神经支被强行‘超载激活’,信号传导强度瞬间提升了300%以上!其支配的肌肉群——主要是手部的骨间肌和部分小鱼际肌——出现了极其强烈的、不受控制的收缩反应。这就是楚先生手臂持续抽搐的原因。”
“坏消息是,这种超载状态极不稳定,如同在神经上接了一根高压线,随时可能导致神经纤维永久性灼伤甚至崩解。而且,超载的神经信号严重干扰了受损主神经束的修复进程,甚至可能造成二次损伤。”
“但…”陈默顿了顿,语气变得极其微妙,“李教授团队在分析超载信号时发现…这条被‘误伤’的神经支,其信号传导路径,似乎…绕过了原本被毒素严重侵蚀的主神经束核心阻滞区!它像一条被意外炸开的‘辅路’,虽然狭窄凶险,却建立了一条全新的、从大脑中枢到手指末端肌群的…直接通路!”
沈聿珩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全新的…通路?
“成功率?”
“无法评估!”陈默摇头,“这是医学史上从未有过的案例!李教授认为,这就像在悬崖峭壁上强行开凿了一条栈道。如果能稳定住这条‘栈道’,让神经信号学会在这条新的、虽然危险但更‘直接’的路径上稳定传导,并逐步修复受损的主干道…那么,楚先生手臂功能的恢复程度和速度,可能…远超最初的预判!甚至达到接近正常水平!”
“如果稳不住?”
“神经超载崩解,那条新开的‘栈道’连同它连接的肌肉组织,可能彻底废掉。同时,主干道的修复进程也会被彻底扰乱,最坏情况…整条手臂功能完全丧失。”陈默的声音沉重。
沈聿珩沉默了。玻璃窗倒映着他冷硬的侧脸。风险与机遇,如同淬毒的双刃剑。楚言的手,在毁灭的边缘,被一场诡异的“意外”,推向了一个未知的、可能通往奇迹也可能通往深渊的岔路口。而这场“意外”的源头…沈聿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病房的墙壁,投向遥远的雨林深处。苏晚那惨白的脸和带着血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烙印——“有东西…要杀他…就在刚才!”
“守墓人…”沈聿珩的声音低沉得如同自语,却让身后的陈默瞬间绷紧了神经。
“沈总,您是说…”
“最高级别的神经监护。”沈聿珩没有回答陈默的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