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眩晕感褪去,脚下是“观星台”温润的玉石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星辉与湖水的清冽气息,驱散了深渊那令人作呕的腐朽与死寂。
安全了。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苏晚腿一软,险些栽倒,却强撑着抱紧怀里的暖暖,第一时间去查看女儿的状况。
暖暖依旧昏迷着,小脸苍白,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周身的幽蓝星光虽然黯淡,却不再像风中残烛般摇曳,而是在观星台纯净的能量环境下缓慢而顽强地自我修复。
苏晚稍稍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疼,识海因过度催动【洞察之眼】而阵阵刺痛。
另一边,楚言单膝跪地,覆盖着暗蓝色纹路臂甲的右手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新生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刚才超越极限的爆发和最后那疯狂的“印记”之举,几乎抽干了他,臂甲上的裂纹触目惊心,暗蓝色的光芒明灭不定。
云枢老人的身影缓缓从星湖中央的漩涡中浮现,他的脸色似乎比平时更加苍白了一些,显然刚才那跨越空间的“星穹净化”对他消耗极大。他看着狼狈不堪的两人和昏迷的暖暖,眼中闪过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欣慰。
“回来就好。”他声音依旧温和,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他轻轻挥手,两道精纯的星辉之力分别涌入苏晚和楚言体内,快速稳定着他们的伤势和精神。
温暖的星辉流过四肢百骸,苏晚感觉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缓解了许多。她抬头看向云枢老人,急切地问道:“云枢先生,暖暖她…”
“无妨,力竭沉睡,是本源的一种自我保护。这里的能量环境对她有益,稍后我会助她疏导。”云枢老人缓步走到暖暖身边,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额头,一丝极其柔和纯净的星辉注入,暖暖的小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
然后,他的目光转向楚言,尤其是他那条彻底蜕变的暗蓝色臂甲,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深渊星骸…没想到,你竟以这种方式,提前融合了这部分力量。”
楚言缓缓抬起头,眼神中的沧桑与痛苦尚未完全褪去,他看着自己那条充满力量却冰冷陌生的臂甲,声音沙哑:“这力量…到底是什么?我的过去…”
云枢老人叹了口气,示意苏晚将暖暖安置到旁边的疗愈玉台上,然后才缓缓开口:“古老的星海,并非只有‘星火’一种文明。你所融合的,是另一个早已在‘终末归寂’中消亡的文明——‘深蓝纪元’的遗泽。他们崇尚绝对的力量与冰冷的进化,其力量核心与深渊环境有着极高的契合度,甚至可以说,部分深渊的形成就与他们当年的某些禁忌实验有关。”
“沈聿珩不知从何处得到了这块‘深蓝星核’的碎片,并将其植入你的体内,试图打造出能适应并掌控深渊力量的‘锁’。”云枢老人的目光仿佛能看透楚言的灵魂,“你的记忆缺失和痛苦,很大程度源于这块碎片与你自身本源(很可能是某个被毁灭的、与星火文明交好种族的后裔)的排斥与强制融合过程。如今你意外补完碎片,力量大增,但两种本源的冲突并未消失,只是被你强大的意志和对守护的执念暂时压制了。”
楚言沉默地听着,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原来如此…那股冰冷与疏离感,那破碎记忆中的温暖山谷与冰冷实验室的巨大落差…一切都有了解释。他只是一场跨越了纪元的文明残骸与疯狂科学家共同作用的…实验品。
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和愤怒几乎要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盖在他紧握的拳头上。
楚言猛地抬头,对上苏晚清澈而坚定的目光。
“不管你的力量来自哪里,不管你过去是谁,”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在,你是楚言。是救了我和暖暖无数次的人。这就够了。”
简单的话语,如同阳光穿透阴霾,瞬间驱散了他心中的冰冷与黑暗。拳头上传来的温暖温度,通过星轨清晰地熨帖着他混乱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