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最后,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陛下!臣空有圣旨在手,却连一兵一卒、一弓一弩都调不动!他们……他们这是要将您的旨意,当成一张废纸啊!”
大殿内一片死寂。
赵桓看着跪在地上、须发微颤的李纲,又想了想李邦彦那张老奸巨猾的脸。
他明白了。
他给的这把剑,还没出鞘,就被人用无数根看不见的软线给缠住了。
阳奉阴违,软性抵抗。这是职场老油条们最擅长的把戏。你发火,他说你没气度;你讲理,他跟你扯流程。反正就是拖,拖到你心力交瘁,拖到项目黄了,他们屁事没有。
怎么办?再下一道圣旨,措辞更严厉些?没用。他们能找出一百个新的“流程”来跟你耗。
难道……真的要用那“先斩后奏”的权力,杀一两个人?
赵桓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但立刻被他否定了。不行,时机不对。李纲现在根基未稳,贸然杀人,只会被那帮投降派抓住把柄,群起而攻之,说他“滥杀无辜,动摇军心”,到时候自己这个皇帝都保不住他。
那该怎么办?
他看着手里的圣旨,看着一脸悲愤的李纲,再想想城外随时可能兵临城下的六万金军。
一股熟悉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难道自己拼尽全力演了这么一场戏,就换来这么个结果?自己这个“董事长”的授权,下面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根本执行不下去?
不。
绝不能就这样认输。
赵桓缓缓放下手中的粥碗,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他走到李纲面前,亲自将这位老臣搀扶起来。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六神无主的惊惶,但声音却带上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李爱卿,你一个人去,他们自然敢跟你打马虎眼。”
赵桓抬起头,目光越过李纲的肩膀,看向了殿外那阴沉的天空。
“既然朕的剑不好使,”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朕,就亲自去做你的剑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