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塔。
当这三个字在赵桓脑中炸响时,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间冻结了。
城墙上,刚刚还因守住第一波攻击而欢呼的士兵们,也都看到了远处那些正在被缓缓推向阵前的庞然大物。
欢呼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窒息的寂静。
那些木制的巨兽,像一座座移动的小山,光是轮廓,就足以摧毁人心底的侥幸。士兵们脸上的喜悦,迅速褪去,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绝望。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一个年轻士兵的声音在发抖。
没人回答他。
李纲和姚平仲等一众将领,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陛下,此乃金军的‘对楼’,又名‘望楼车’。”李纲的声音干涩无比,“此物外覆湿牛皮,寻常火箭难伤。其高度与城墙相若,甚至更高。一旦抵近城墙,其内藏的甲士便可直接跃上城头……我军的滚木礌石,对它的用处,怕是不大。”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人心中最后一点火星。
如果说刚才的战斗,是血肉和勇气的较量,他们不输分毫。可现在,敌人直接开来了“坦克”,这仗还怎么打?用人命去填吗?
城头刚刚凝聚起来的士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 - -
赵桓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扶着墙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他不能慌。他是所有人的主心骨,他要是慌了,这座城就真的完了。
木头的……外面包着湿牛皮……
他前世贫乏的物理知识,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湿牛皮能防火,但不是绝对的。只要温度够高,时间够长,什么牛皮都得给你烧焦!普通的火攻不行,那就得上持续燃烧的猛火!
“李爱卿!”赵桓猛地转身,抓住李纲的胳膊,力气大得让这位老臣都感到了疼痛。
“城中还有多少‘猛火油’?”
猛火油,即是石油,大宋早已发现并用于军事,是威力巨大的燃烧武器。
李纲一愣,随即黯然道:“回陛下,太上皇修建艮岳时,嫌其‘秽恶’,便将武备库中的猛火油尽数废弃……如今库中存量,不足百斤。”
“操!”
赵桓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爆了粗口。
他那个艺术家老爹,真是给他留了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
没有猛火油……那还有什么?
赵桓的目光扫过城下那些还在冒着黑烟的余烬,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
“传朕旨意!”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狂,“即刻起,征调!征调全城所有可燃之物!”
“府库里的桐油、民间用的菜油、麻油、灯油……所有!所有能烧起来的油,朕全都要!一滴不留!”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一个负责后勤的文官,大着胆子出列,颤声说道:“陛下,万万不可!此举无异于抄掠全城!百姓家中无油,夜里如何点灯?军士伙房无油,如何开火造饭?此举,必将引起民心大乱啊!”
- - -
“民心?”
赵桓缓缓转过头,盯着那个官员,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惊慌,只剩下一片骇人的冰冷。
他笑了,笑声很轻,却让周围的人不寒而栗。
“城若是破了,他们连命都没了,还在乎一盏灯?饭?”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城破之后,他们都会成为金人战马的草料,成为那些杂碎过冬的口粮!你现在跟朕谈民心?”
他一步步逼近那个官员,对方吓得连连后退。
“朕用贪官的钱,给士兵发饷,没人说朕是暴君。如今朕要用全城的油,去烧掉那些铁疙瘩,保住你们所有人的命,你倒跟朕讲起了仁义道德?”
他猛地一指远方那如同鬼影般的攻城塔。
“你告诉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