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彦与白时中这两位大宋重臣,此刻形同羁犬,被羁押于一顶四面漏风的破败营帐之中。帐外寒风呼啸着卷过营垒,帐内唯有一盏残灯摇曳,将两人佝偻的身影拉得扭曲而狼狈,空气中弥漫着枯草与马粪混合的刺鼻气味。
斡离不此刻正端坐于主营帅帐的虎皮椅上,心情颇佳。他指尖摩挲着腰间悬挂的狼牙佩饰,目光扫过案上堆积的宋廷降书,眼中满是征服者的傲慢与惬意。
宋国皇帝果然懦弱怯懦,先前那番夜袭的匹夫之勇,不过是穷途末路的回光返照之态。如今,对方不仅全盘应允了割地赔款的所有苛刻条件,更将李邦彦、白时中这两位当朝宰相亲手送至金营为质,这般退让,让他愈发轻视南朝君臣。
麾下斥候风尘仆仆地闯入帐中,单膝跪地禀报:“大元帅,汴梁城内已乱作一团,官府正带着兵丁挨家挨户大肆征缴金银,百姓哭嚎之声响彻街巷,不少人家甚至被逼得变卖妻女!”斡离不听闻此言,当即抚掌大笑,笑声粗粝而洪亮,震得帐顶落尘:“好!好一个赵桓!这正是他为凑齐赔款做的最后挣扎,这般光景,汴梁城破指日可待!”
他甚为享受这种猫鼠相戏的掌控之乐——看着猎物在自己的利爪下徒劳挣扎,看着曾经繁华的王朝一步步走向覆灭,这种权力带来的满足感,让他沉醉不已。
为进一步瓦解宋人残存的抵抗意志,彻底摧毁他们的心理防线,斡离不挥了挥手,命亲兵传召李邦彦入帐问话。
“李太宰,”斡离不端起桌上的银质酒碗,慢悠悠地饮了一口马奶酒,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浸湿了胸前的兽皮袄,他斜睨着躬身立于帐下的李邦彦,语气带着戏谑:“你说,你家那位缩在皇宫里的皇帝,还能支撑几日?”
李邦彦身形剧颤,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衬的官袍。他深知斡离不手段狠辣,为求活命,早已将君臣气节抛诸脑后,几乎是抖着声音和盘托出汴梁城的虚实。
“回……回大元帅,城中守军实不足十万,且多半是临时招募的市井流民,未经操练,不堪一击!朝中主战者,不过李纲、种师道等寥寥数人,如今还被皇帝猜忌闲置!只要大元帅挥师南下兵临城下,届时城中必有识时务的官员百姓,主动献城相迎!”
斡离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缓缓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李邦彦退下,那神态,仿佛在打发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李邦彦如蒙大赦,踉跄着退出帅帐,回到羁押自己的营帐后便瘫坐于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一旁的白时中目睹了他方才在帅帐外的谄媚模样,望着他的眼神中满是鄙夷与难以掩饰的惊惧。
“你……你这是卖国求荣!你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对得起大宋的百姓吗?”白时中嘴唇哆嗦着,颤声斥道,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悲愤。
“卖国?”李邦彦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在性命面前,所谓的家国大义又值几个钱?白大人,你莫要自命清高,你以为我等还能活着返回汴梁吗?如今唯有讨好大元帅,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白时中被他说得语塞,沉默不语。他虽同样对死亡充满恐惧,但自幼饱读圣贤书,读书人残存的廉耻之心尚未全然泯灭。他蜷缩在营帐角落,双手抱膝,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心中满是绝望与挣扎。
——
夜色渐深,营中灯火稀疏,唯有巡夜金兵的甲叶碰撞声偶尔传来。一名负责送餐的金兵低着头走进营帐,放下食盒时,手指看似不经意地在白时中手心轻叩三下,随即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
白时中浑身一震,猛地抬头望向金兵离去的方向,心脏骤然提到了嗓子眼,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装作疲惫的模样靠在毡壁上,用眼角余光警惕地观察着帐外动静。
待金兵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夜色中,白时中才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开启食盒底部的夹层,只见其中藏着一卷泛黄的小小纸笺,约摸手指宽长。
纸笺表面看似空白无物,凑近鼻尖轻嗅,却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