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前线大破金军的捷报传入汴京那日,整座京城似被注入了一剂强心剂。积压多日的战云阴霾瞬间溃散,街头巷尾百姓奔走相告,孩童举着小旗穿梭街巷,连皇宫朱墙内的宫人们都凑着墙角窃窃私语。这胜利不仅是沙场扬威,更像一束滚烫的光,扎进每颗悬着的心尖,让濒临绝望的大宋子民重新燃起了家国存续的希望火苗。
宋钦宗赵桓端坐龙椅,指尖反复摩挲着墨迹未干的捷报,眼底的振奋如星火般跃动。他清楚这是凝聚人心、整肃朝纲的绝佳时机,当即拍案传旨:明日辰时紫宸殿召开紧急朝会,文武百官无旨不得缺席,迟到者以抗旨论。
次日辰时,紫宸殿内烛火如昼,文武百官身着绯紫朝服分列丹墀两侧,大气不敢出。赵桓目光扫过阶下众人,清了清嗓子,将韩世忠的捷报逐字逐句诵读出来——从将士们雪夜突袭的骁勇,到金军丢盔弃甲的溃逃,他念得慷慨激昂,赞韩世忠“勇赛卫青,忠逾霍去病,实乃我大宋擎天玉柱”。百官纷纷躬身附和,殿内气氛热烈如沸。可就在赞誉声还未消散时,赵桓的笑容倏然敛去,语气如坠冰窖般骤然一沉。
“将士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用血肉之躯筑墙御敌,可有些人却在后方暗挖墙脚,妄图让他们流血又流泪!”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让殿内瞬间陷入死寂。
户部尚书王霖站在文官队列中,闻言心脏猛地攥成一团,“咯噔”一声沉到了肚脐眼。后颈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衬里,一股不祥的预感如毒蛇般缠上四肢,让他呼吸都带着滞涩。他慌忙低下头,帽翅微微颤抖,双手死死攥着朝笏,指节泛白得几乎要断裂。
果然,下一刻赵桓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他,带着千钧之力压得他脊背佝偻。“王爱卿,”赵桓语气平静无波,却藏着翻涌的暗流,“前几日你在御书房哭求,说国库空虚、粮草告罄,恳请朕暂缓扩军。可朕昨日却听闻,京城最大的粮商‘德聚丰’仓库里的粮食堆到了房梁,连门口巷子都被运粮马车堵得水泄不通。如今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就在眼前,他们哪来这么多余粮?”
王霖身子一哆嗦,连滚带爬地出列跪倒,声音发颤,额角渗出细密冷汗:“陛下明察!这……这是‘德聚丰’囤积居奇的奸商行径,与户部无关!臣……臣昨日还派下属去训斥过,怎奈他们阳奉阴违……”他偷偷抬眼瞟向赵桓,见对方脸色铁青,慌忙又把头埋得更深。
“是吗?”赵桓发出一声冷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满是嘲讽。他侧头对身旁的李纲递了个眼色——这位以刚正不阿闻名的尚书右仆射当即迈步出列,玄色朝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李纲双手捧着一本牛皮封面的厚重大账册,边缘被翻得发白起毛。他走到殿中,将账册高举过头顶,朗声道:“陛下,臣奉旨查抄‘德聚丰’总号,在其后院密室地砖下,搜出了这本隐秘账簿!”
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骚动。赵桓示意内侍将账册呈上,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沉声道:“李爱卿,念给众卿听听,这账册里藏着什么龌龊勾当。”
“遵旨!”李纲接过账册,翻开扉页,清晰的字迹刺痛了众人眼睛,“自上月初至今,‘德聚丰’以‘陈粮换新粮’为名,分三十七次从户部粮仓低价购走军粮九十八万七千石!每次审批文书上,都有户部侍郎李文彬的亲笔签字——而此人,正是王霖尚书的亲外甥!”
“更令人发指的是!”李纲猛地提高声调,声音里满是怒火,“这些军粮一粒未流入市场,全囤积在‘德聚丰’七大仓库中!他们还派数十心腹散布谣言,说前线宋军节节败退、金军不日破城,妄图哄抬粮价至天价,发这丧尽天良的国难财!”
轰!
李纲的话如惊雷炸响,寂静的紫宸殿瞬间沸腾。百官们交头接耳,震惊与愤怒写满脸庞:“竟敢盗卖军粮!”“这是通敌卖国!”“前线将士饿着肚子打仗,他们却中饱私囊,天理难容!”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殿内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监守自盗!发国难财!这八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