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非至印度洋海域令商船闻风丧胆的“黑鲨”阿金德,是个骨子里浸满贪婪的纯粹机会主义者。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既染过商船船员的鲜血,也数过成堆的金灿灿的金币,从无半分道义枷锁,眼中唯有能牢牢攥在手心的实际利益。
他从不跪拜庙堂里的泥塑神像,也不畏惧传说中掀翻船只的深海海魔,在他的世界里,唯一的“神明”便是腰间那柄磨得锃亮的阿拉伯弯刀——刀光闪过便能利落夺人性命,以及藏在船舱橡木木箱里沉甸甸的黄金——那是能让所有海盗为之疯狂的硬通货。
是以当他率领着三艘船身布满弹孔、桅杆歪斜且挂着残破帆布的伤痕累累的舰队,缓缓驶至大宋庞大舰队面前时,那张被海风刮得粗糙如树皮的脸上毫无半分敬畏,浑浊的眼球里只闪烁着即将攫取天价赏金的、几乎要溢出来的贪婪与不可一世的傲慢。
他粗粝的大手一挥,命手下将气息奄奄的马可·波罗用拇指粗的麻绳捆结实,如展示战利品般吊在主桅杆顶端,随后大步跨至旗舰“深海之牙”号的船头,一手叉腰,一手紧攥锈迹斑斑的扩音铁管,对着前方如山岳般巍峨的大宋旗舰“镇远号”高声嘶吼:
“东方的皇帝!我‘黑鲨’阿金德遵守了你的游戏规则!”
“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
“黄金!爵位!还有那该死的东非总代理权!我全都要!”
他的声音像被海风与砂纸共同打磨过般粗野,裹挟着海盗特有的狂傲,在海面上空回荡。那姿态全然没有领赏者的卑微,反倒像个刚敲定巨额交易、坐等分账的平等生意伙伴,眼神里满是理直气壮的索取意味。
身旁的韩世忠听得眉头拧成疙瘩,手已死死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刚要厉声喝止,赵桓却缓缓摆了摆手,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赵桓俯身斜倚在船舷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位海上横行的海盗王,嘴角勾起一抹看似和善甚至可称赞许的笑容,眼底深处却无半分暖意。
“阿金德,是吗?”赵桓的声音通过安装在船楼顶端的巨大扩音器传出,清晰地响彻在平静的海面上空,每个字都透着帝王特有的沉稳与威严,“你做得很好。朕向来欣赏像你这样有能耐,又懂得恪守‘规则’的‘生意伙伴’。”
听闻赵桓竟以“生意伙伴”相称,阿金德的气焰瞬间更盛,愈发得意忘形。他拍着自己长满浓密胸毛的宽厚胸膛,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唾沫星子随着笑声飞溅:“那是自然!我阿金德在这片海域说话向来掷地有声!只要价钱给足,别说一个小小的威尼斯商人,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能想辙给你摘下来……”
他的牛皮尚未吹完,便被赵桓不紧不慢地打断。赵桓指尖轻叩船舷栏杆,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朕自然信你的能耐。但在你领取这份‘丰厚报酬’前,朕得先验验货。毕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最基本的生意准则,不是吗?”
“验货?哈哈!这有何难!”阿金德满不在乎地大手一挥,伸手指向桅杆上被海风刮得摇摇欲坠的马可·波罗,那姿态仿佛在炫耀稀世珍宝,“你睁大眼瞧清楚了!活的!胸口还在起伏,气息虽弱却还喘着!绝对符合你要的‘活口’要求!”
“嗯,人是活的,这点不假。”赵桓缓缓点头,目光在马可·波罗身上短暂停留后收回,随即话锋陡然一转,以一种漫不经心、仿若闲聊的语气问道:“那么,朕悬赏清单上的另一样东西呢?那张据说由他亲手绘制、能绕行整个世界的‘上帝航图’,此刻在何处?”
阿金德的笑声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公鸡般戛然而止,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表情凝固成一块冰冷的石头。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能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道:“上……上帝航图?什……什么航图?我压根没听说过啊!”
“哦?”赵桓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难道朕派去的使者未曾详细告知你们?朕的悬赏公告上写得明明白白,向来是两样东西:一个活的马可·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