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枯草碎屑掠过荒原,黄河北岸的宋金两军对峙前沿阵地,气氛凝重如铁,连风掠过营垒的声音都带着兵刃相交的寒意。营垒连绵数十里,金军的玄黑旌旗与宋军的赤红战旗在寒风中猎猎翻飞,无声昭示着双方一触即发的生死对峙。
中军大帐内,金兀术身着玄铁鳞甲,眉峰微蹙,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过案上摊开的军事舆图。帐外篝火噼啪作响,火星溅落映照着帐内沙盘上密密麻麻的红蓝标注,他已完成全部作战部署——重甲骑兵列阵左翼蓄势待发,步卒方阵稳固中路如铜墙铁壁,弓弩手暗藏右翼高坡引弦待发,只待天光大亮便挥师南下,以雷霆之势对岳飞大营发起总攻。
指尖在舆图上汴梁的位置轻轻点动,金兀术嘴角勾起一抹冷傲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甚至已在心中筹谋,待攻破那座纸醉金迷的繁华帝都后,要如何将那位躲在深宫、惯于耍弄权谋诡计的宋国皇帝赵桓,拖拽至大金太庙前跪拜臣服,让其受尽天下人耻笑,以此彰显大金铁骑踏破中原的赫赫威名。
夜色渐深,帐外巡逻兵的脚步声规律而沉重,每一次踏地都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厮杀敲打着倒计时的鼓点。金兀术端坐案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的兽首纹饰,然而,他等来的并非黎明时分那声刺破天际的进攻号角。
二更天刚过,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骤然撕裂营中的寂静,如同一道惊雷滚过夜空。却是一匹浑身汗沫淋漓,四蹄因过度疲惫而不住颤栗的战马踉跄奔来,马背上那名信使衣衫褴褛如破布,浑身血污凝结成黑褐色,左臂不自然地垂下显然已骨折,气息微弱得仿佛下一秒便会断绝,仅剩半息生机支撑着他传递讯息。
不等营门守卫上前拦阻,战马一声哀鸣轰然栽倒在地,信使被甩飞出去后,挣扎着用仅存的右臂支撑身体向前匍匐爬行数步,指节抠进泥土里留下道道血痕。此番,他竟连跪地行礼的力气都已耗尽,只能艰难抬起布满血污的脸,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朝着大帐方向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疾呼,那声音穿透夜雾,带着绝望的哭腔。
“王爷——!上京……上京城破了!!!”
“西辽铁骑与宋军精锐,自东西两处方向杀进京城!城门被破时的喊杀声震彻云霄,城内……城内已成人间炼狱!!”
“皇宫的金銮殿被占!国库内的金银珠宝遭劫一空!留守的宗亲大臣……全……全都倒在了乱军之中……”
话音未落,信使头一歪,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他那双圆睁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对京城惨状的无尽恐惧。
整个金军大帐之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帐外的风声、篝火噼啪声尽数被隔绝,只剩下帐内众将官粗重的呼吸声与心脏狂跳的闷响,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金兀术身形猛地一震,玄铁鳞甲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脸上的得意与狂傲如同被惊雷劈碎的冰块般寸寸碎裂。他呆立当场,双目圆睁,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骤然收缩,仿佛一尊被抽去魂魄的石化雕像。手中紧握的马鞭“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清脆的响声在这死寂的帐内显得格外刺耳,却无人敢上前捡拾。
上京城……那是大金的根本所在,竟就这样破了?
家……他的族人,他的根基,全都没了?
“不——!这不可能!”他猛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踉跄着冲出大帐,恰好撞见一名巡逻的亲兵,便如疯魔般扑上前去,一把死死抓住对方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状若癫狂地咆哮:“假的!这全是假的!是赵桓那小儿设下的奸计!对不对?!你快说!这都是骗我的诡计!”
可当他放眼望向北方天际,只见越来越多的残兵败将如丧家之犬般溃逃而来,他们盔甲破碎不堪,有的断臂少腿,有的肩头插着羽箭,口中不断哭喊着“上京破了!快跑啊!”“宗王殿下都战死了!”。每一个溃兵带来的噩耗都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金兀术早已摇摇欲坠的心上,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如同被洪水冲垮的堤坝,彻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