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朕,便成全你!”
当赵桓这句冰冷中裹挟着一丝亢奋的话语,在深夜的文德殿中落下时——烛火摇曳,殿内寂静得只余铜漏滴答之声——那名报信的小黄门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险些栽倒,额头冷汗瞬间浸透单薄内侍服,身躯抖若筛糠,久久难止。
他一介卑微内侍,哪里能揣摩帝王心思,自然不解这“成全”二字背后藏着的雷霆手段。
他只知晓,四十万金国铁骑如黑云压城,已然兵临边境,此乃大宋开国百余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惊天变局,堪称足以倾覆社稷、让万千百姓流离失所的滔天之祸!
翌日清晨的早朝,当那份染着赤色朱砂印的急报由内侍总管高声宣读,公之于众时,整个垂拱殿瞬间炸开了锅,哗然之声几乎要掀翻殿顶。
“四十万!天呐!金人这是要与我大宋不死不休吗?莫非是将举国男丁尽数征调,才凑成了这支虎狼之师不成?!”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捶胸顿足,苍老的面庞上写满惶急,声音里满是绝望。
“疯癫!完颜吴乞买定是疯癫了!天怒谷刚遭惨败,竟还敢如此穷兵黩武,难道他就不惧金国国力亏空、根基动摇吗?”另一位文官紧攥笏板,指节泛白,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
“守不住啊……燕云之地刚从金人手中收复不过半载,民心尚未完全归附,城墙堡垒也还未来得及彻底加固修缮,这般残破防线,如何抵挡得住四十万如狼似虎的金军铁骑?”有大臣瘫软在朝班之列,语气颓丧如死灰。
“议和!须即刻遣使者议和!哪怕是将燕云十六州归还,再献上金银布帛,只要能令金军退兵,任何条件咱们都可商议!”主和之声在朝堂中迅速蔓延,裹挟着浓重的怯懦与妥协。
恐慌如同附骨之疽的瘟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朝堂中蔓延,瞬间席卷了每一位大臣的心神,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此前因“靖康大捷”而让满朝文武方才挺直了没几日的脊梁,在“四十万”这一足以令人窒息的恐怖数字面前,又一次不争气地佝偻下去。不少文官指尖微颤,脑海中已飞速盘算家中细软的藏匿之处,甚至暗中筹谋着何时能悄然离京南下。
然而,就在这满殿嘈杂混乱、宛若末日降临的景象中,端坐在龙椅之上的赵桓,却突然指尖漫不经心地轻叩龙椅扶手,发出一声极淡的轻笑。
笑声虽轻,却如九天寒雷骤然劈落,裹挟着一股无形威压,瞬间震慑殿内众人心神,令喧闹声戛然而止。
整个垂拱殿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众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如见鬼魅般瞪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地注视着这位面带淡笑、神色平静的年轻帝王,心底翻涌着疑惑与惊惧。
“诸位爱卿,这便惧了?”赵桓声音平缓清冷,听不出分毫紧张慌乱,反倒带着猎人静待猎物入阱的从容愉悦。
“完颜吴乞买,能在短短数年之内统一草原诸部,算得上是一位难得的劲敌。可惜啊,他终究只是个长于马背的草原蛮王,不懂得何为‘见好就收’,更不明白‘止损’二字的真正含义。”
赵桓缓缓从龙椅起身,龙靴踏在金砖之上,发出沉稳厚重的声响,他缓步走到殿中巨大的疆域地图前,深邃眼眸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冷光。
“他恰似赌桌上输红了眼的赌徒,眼中布满血丝,只盯着眼前筹码而不顾身后深渊。天怒谷一役,他折损三万精锐重甲骑兵,更打破金国军队不可战胜的神话。这般惨败令他心有不甘,故而孤注一掷,将金国所有家当押在了这最后一局。”
“他天真以为,凭这四十万大军的威慑,便能吓住朕,便能逼朕妥协,进而夺回此前输掉的一切。”
“真是……愚不可及,又可笑至极。”赵桓轻嗤一声,语气中满是对完颜吴乞买的不屑。
赵桓伸出修长手指,在地图上从金国上京起,一路坚定划至大宋燕云防线,勾勒出一条漫长无遮的进军路线,线条清晰得毫无花哨。
“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