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皇城深处的御书房内。窗外,朔风裹着鹅毛大雪狂舞肆虐,檐角冰棱垂悬如刃,天地间尽染苍茫素白;窗内,龙涎香自铜炉中袅袅升腾,氤氲出暖煦气息,与外界酷寒形成鲜明对峙。
赵桓身着一袭月白常服,衣料单薄却质地上乘,他端坐于紫檀木棋桌前,正自与己对弈。左手执白、右手执黑,指尖捻子的动作从容不迫,落子前总要凝视棋盘片刻,棋盘上黑白交错间局势初显,落子之声在静谧书房中格外清亮。
倏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自屏风后悄滑而出,无声跪伏于赵桓身后三步之地——正是皇城司密探。他一身玄色劲装,面罩遮面仅露双眼,单膝触地时竟无半分声响,随即双手高捧一份明黄蜜蜡封存的密报,封蜡上印着皇城司专属玄鸟印记,昭示着内容的绝密与急迫。
赵桓目光仍焦着在棋盘交错的黑白子上,指尖正悬于一枚白子上方,只淡淡吐出一字:“念。”声音平静无波,宛若只是吩咐宫人添换茶水。
“禀陛下,”密探声线经刻意训练,无半分情绪起伏,“金国异动。完颜宗弼已点齐国中残余兵力十万,不顾风雪酷寒,于三日前拔营南下,行军路线直指……临潢府。”最后四字出口时,密探声线微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
此讯若落入外臣耳中,怕是当场便要惊惶失态、瘫软于地。十万金军倾巢来犯,且行奇袭之策,而临潢府守军满打满算仅五万之数,兵力悬殊下,此等危局堪称天崩地裂之兆!
然赵桓面上却无半分波澜,仿佛听闻的只是寻常雨雪之讯。他指尖白子稳稳落定,随即拈起一枚黑子,手腕轻旋,黑子如流星坠盘,转瞬吃掉对面一大片白子,棋盘局势瞬时逆转。
“呵,终究是按捺不住,自投罗网了。”
他口中话语,非但无半分惊惶,反倒透着如释重负的轻嗤,更藏着猎人蛰伏许久、终待猎物入网的兴奋,眼底深处掠过一抹锐不可当的光。
“陛下!”侍立在侧的内侍总管郑知常终是按捺不住,上前一步躬身进言,素来沉稳的声线中带着一丝难掩的焦灼,“岳飞将军麾下兵力本就匮乏,临潢府如今更是危在旦夕,是否即刻传旨西府军韩世忠部,令其星夜东进驰援?”
“援?”赵桓闻言抬眸,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寒光,“郑伴伴,朕为何要援?”
“朕自数月前便处心积虑,先是令岳飞故意将防线向西北延伸得绵长薄弱,又暗中授意临潢府城防只做表面修缮,看似处处皆是可乘之‘漏洞’——这一切布置,不正是为了将金国这条苟延残喘的野狗,从北方巢穴中引诱出来吗?”
郑知常浑身一震!这位执掌大宋最可怖特务机构、见惯朝堂诡谲的总管太监,闻听此言,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他终于彻底醒悟!陛下自始至终,打的便不是“防守”的算盘,而是一场精心布下的“诱杀”死局!
陛下竟是以整个临潢府为饵,以岳飞麾下五万将士为钓线,要将金国这条饿极了的野狗诱入陷阱,任其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撕咬!
这哪里是什么守城之策,分明是一场以天地为棋盘、以十万人性命为赌注的惊天豪赌!其胆识与魄力,简直令人心惊魄颤!
“一条被圈养在牢笼中的狗,即便再怎么狂吠叫嚣,也不足为惧。”赵桓缓缓起身,负手行至墙前巨大的羊皮舆图旁,指尖轻轻点在金国疆域之上,“但一条尝过鲜血滋味、还妄想着卷土重来的疯狗,就必须一棍子下去,彻底打死,永绝后患!”
“朕要借这一战,清清楚楚告知北边的铁木真,也明明白白警示南边海洋上那些觊觎我大宋疆土的不速之客——朕之大宋,非但有抵御外敌的坚固盾牌,更有……能砸碎一切来犯之敌的铁拳!”
他取过案上朱笔,笔尖饱蘸朱砂,并未在临潢府处画圈示警,反倒在临潢府后方、金军回撤必经的咽喉要道上,重重画下一个巨大而血腥的叉!那抹猩红叉痕在舆图上格外刺目,仿佛已预示着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