腔,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磕出了一片红印。
“死?”赵桓从一堆摊开的图纸中抬首,漫不经心地瞥了二人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严肃,“朕从江南调运的铜料、从西域采买的煤炭,那百万缗白银可不是用来买你们性命的。尔等若死了,谁来赔朕的‘大宋一号’?谁来接着造朕的蒸汽船?”
他走下御座,没有去扶跪在地上的二人,径直走到旁侧的案几前,拿起那份由数十人不眠不休耗时三日三夜所着、装订成册的厚厚“报炸详报”。
他翻阅的速度极快,指尖在书页上飞速划过,但眼神却极为专注细致,连最细微的批注都未曾放过。
“寅时三刻,锅炉压力升至七斤,超出设计峰值三成……卯时一刻,材料应力检测显示,左舷卯榫结构处出现细微裂痕……辰时试航,冷却管道因船体震动发生堵塞,蒸汽无法排出……”他一边看,一边低声念叨着这些众臣闻所未闻的词汇,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
御书房内静得可怕,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皇帝低沉的念叨声,跪在地上的宋应星和陈璇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偷偷用眼角余光瞥着皇帝的神情,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半个时辰后,赵桓终于合上了详报,将其轻轻置于案上,转过身望向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二人。
“爆炸的缘由,朕已查明。”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却让两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非尔等之过,乃是朕当初绘制的图纸存有纰漏。”
宋应星和陈璇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陛下……竟将这弥天大错揽到了自己身上?他们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朕低估了蒸汽在密闭容器中产生的爆发力,也高估了当下我朝钢铁冶炼的纯度与强度。”赵桓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初开的腊梅,声音平静而清晰,“朕的设计理念过于超前,忽略了当下工艺水平的局限。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这次爆炸,倒是给朕提了个醒。”
他转身走到墙边,打开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盒,从里面取出一卷用桑皮纸绘制的全新图纸,纸张边缘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这是‘大宋二号’的设计图,朕这三日连夜修改的。”
“朕在锅炉顶部增设了一个物件。”他指着图纸上一个弹簧与阀门结合的结构,耐心解释道,“朕叫它‘安全阀’,内置的弹簧经过精确计算,当锅炉内压力超过临界点时,蒸汽便会顶开阀门自动释放,待压力回落又会自行闭合,可保锅炉不会再因压力过高而爆炸。”
“除此之外,朕还调整了汽缸的材料配比,在生铁中增加了碳与锰的比例,炼成的钢材韧性与耐热性将较先前强上三倍,足以承受蒸汽的持续冲击。”
他将这份凝聚着新思考与更高技艺结晶的图纸郑重地交到宋应星手中,掌心的温度透过纸张传递过去。
“朕再给尔等拨百万缗专款,从军工监调派一千名熟练工匠,全力配合你们。”
“朕不要尔等的头颅,也不要尔等的请罪折子,唯要一物……”
他俯身,双手按在二人肩上,目光如燃烧的火焰般炽热,直刺人心。
“……三个月内,朕要看到‘大宋二号’在长江之上乘风破浪,带着我大宋的旗帜,从江宁直抵鄂州!”
这一刻,宋应星和陈璇再也抑制不住,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他们不是因为免于一死而庆幸,而是因为从这位年轻帝王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从未在历代君主身上见过的、名为“科学”的精神——不畏失败、正视缺陷、愈挫愈勇,如磐石般坚定,又如烈火般炽热,令人心潮澎湃,又带着几分对未知力量的敬畏。
而那些在朝堂上等着看格物院覆灭、等着看宋应星二人身首异处的言官们,等来的却是一道让他们目瞪口呆的圣旨——格物院年度预算翻倍,院址扩大十倍,准许从全国各州府征召有巧思的工匠入内。
整个大宋官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那些习惯了按部就班、遵循祖制的官员们终于隐约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