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乃大宋皇城司辖下的诏狱重地,是整个汴梁乃至天下最令人噤若寒蝉之所。高耸黑墙爬满铁棘,厚重铁门终年散发着森冷铁锈气,狱中昏暗甬道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阴湿与压抑。传闻纵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骨硬汉,一旦被投入这诏狱,经不住狱卒手段,不出三个时辰,便会将祖宗十八代隐秘旧事尽数和盘托出,无一例外。
博尔术,这位在漠北草原以剽悍骁勇、悍不畏死闻名的蒙古勇士,曾在沙场上单枪匹马冲垮金国重甲步兵阵型,身上纵横的伤疤皆是荣耀印记。可此刻,他未受半分刑罚,仅被单独囚禁在牢房中,这反常待遇让他心底更添几分不安。
他被囚于一间格外洁净的牢房,桌上摆着两碟精致肉食与一壶尚有余温的烈酒,墙角木床铺着干净稻草。这般待遇与他预想的酷刑折磨截然不同,可正是这份,让他如坐针毡。唯一的煎熬,便是无休止的等待——等待未知审判,等待大宋朝廷的真正意图,每一分每一秒都似在火上炙烤。
三日夜时光在沉闷等待中缓缓流逝,当牢房铁门再次发出的沉重声响,郑知常身着藏青色官袍缓步出现,身后跟着两名面无表情的番子,脚步声在甬道里格外清晰。
阁下便是蒙古草原的博尔术勇士吧?郑知常面带和煦笑意,眼角皱纹堆叠,手中轻摇素面折扇,宛若街巷和善乡翁,语气里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审视,听闻贵部大汗,近日正觊觎陛下手中那卷关乎奇技淫巧的图纸?
博尔术下颌线紧绷,深邃眼眸满是警惕,紧咬牙关一言不发。他自幼在草原长大,见惯尔虞我诈,深知落入这群精于算计的大宋官吏手中,任何求饶辩解都徒劳无功,只会徒增屈辱。
唉,何必这般执拗?郑知常轻叹了口气,收起折扇,语气似满是为他扼腕惋惜,实则我朝陛下素来宽宏,不喜与外邦交恶。他曾言,既然蒙古大汗对格物之术求知若渴,我大宋作为礼仪之邦,自当展现待客之道,断不可失了天朝上国气度。
言罢,他抬手对身后轻拍两下,清脆掌声在寂静牢房中格外突兀,打破了沉闷的空气。
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番子立刻上前,双手捧着雕花木盒,步伐稳健地步入牢房,将木盒小心翼翼置于博尔术面前桌上。
郑知常亲自上前,缓缓开启木盒铜锁,盒盖掀开的瞬间,一卷泛黄图纸映入眼帘——其上用炭笔精细绘制着无数繁复零件与齿轮,正是蒙古上下梦寐以求的蒸汽机图纸!
博尔术呼吸骤然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粗重的呼吸声在牢房里清晰可闻,一双虎目死死盯着图纸,眼中满是震惊与狂喜——这便是能让军队战力大增、被草原牧民称作魔鬼造物的设计图!
这……这怎么可能?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宋皇帝莫非失了心智?竟将关乎国运的核心机密,如此轻易拱手相赠?其中定然有诈!
当然,博尔术勇士该清楚,仅凭一纸图纸,贵部工匠恐难将此物造出。郑知常笑容愈发诡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故而陛下考虑周全,还为贵部备了份额外。
他再度抬手拍了拍,这次掌声比先前更响亮,似在宣告着什么。
两名番子架着一名浑身是伤、气息奄奄的工匠拖拽而入,那工匠衣衫褴褛,裸露皮肤布满青紫伤痕,额头渗着血渍,每走一步都虚弱晃动,显然已受重刑。
此位是王师傅,我大宋格物院中数一数二的顶尖铸造师傅,尤其擅长各类精密器械打造。郑知常指着那奄奄一息之人,语气平淡道,可惜贪心不足,暗中盗取院中机密图纸,妄图售予贵部换重金,幸被我皇城司弟兄及时擒获,如今他家人已尽数收押天牢,等候发落。
陛下仁慈,言处死他未免太便宜,反倒让他痛快解脱。不如将他予贵部大汗,令他戴罪立功,凭一身技艺助贵部造出蒸汽机,也算是赎清罪孽。
这般处置,才算真正物尽其用,你说对吗,博尔术勇士?
博尔术目光在满是精密符号的图纸与王师傅间来回切换,看着图纸上熟悉的机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