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尽显无遗,“他要钱,我等便予他钱!一百万贯是否足够?若不足,便二百万贯!我林家船队今年光是海外贸易便赚了五百万贯,分出一半又何妨?我不信天底下竟有嫌银子烫手的皇帝!将他喂饱,令其舒舒服服返回京城,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便是,我等依旧是江南的土皇帝!”
“林兄此言差矣。”王伯言终于放下茶杯,杯底与案几碰撞发出一声轻响,那双浑浊老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毒蛇般的寒芒,看得众人心头一凛。
“饲犬需一次喂饱,让它记着你的好,从此听你使唤。然饲龙则不然——龙本就是吞云吐雾的神兽,投喂愈多,其胃口愈烈,愈发觉得你这钱来得容易!今日他要二百万,明日见你这般痛快,便会索求二千万,后日更是会想着将你整个家业都纳入囊中!届时,我等是给,还是不给?不给,便是抗旨不遵;给了,便是坐以待毙!”
“那依王兄之见?”众人齐齐望向他,眼中满是急切与期盼,此刻王伯言的每一句话,都似定海神针般牵引着众人的心绪。
王伯言缓缓起身,宽大的儒衫在风中微微飘动,他行至窗边,望着窗外烟雨朦胧的江南景致——远处的瘦西湖笼罩在水汽中,画舫若隐若现,一派温柔缱绻,可他的声音却幽深冰冷,与这景致格格不入。
“这位少年天子,与往昔那些只知琴棋书画、沉溺于后宫享乐的官家不同。他登基不过三年,便敢动蔡京那等根基深厚的权臣,可见其手段狠辣;敢推行格物新政,可见其眼界不凡。”
“他有爪牙——那些新提拔的武将和格物院的工匠皆是其臂助;有野心——他想让大宋不再受辽金欺压,想将江南财富收归国库。他不是温顺的绵羊,而是一头饿疯了的过江猛龙。”
“对付猛龙,仅以钱财,断难砸杀。需用……网。一张铺天盖地、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困死在这江南地界。”
他伸出干枯如老树枝的手指,在窗上凝结的雾气中缓缓画了一个“井”字,那笔画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江南,是我等经营了数十年的根基之地。”
“官场中,从扬州知府到两淮转运使,半数以上是我等举荐之人;商场上,各大商号互通有无,形成铁板一块;水路码头更是被我等的帮会所掌控,连漕运的船工都要听我们调遣。他自汴梁带来多少兵马?三千?五千?这点人手,在我等的地盘上,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入我等之网,纵有翻江倒海的本事,也得乖乖盘着!纵想腾云驾雾,也得被我等拽回地面!”王伯言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志在必得的狠厉。
一个更为阴狠的计划,在他口中慢条斯理地道出,每一个字都似淬了毒的钢针,扎得众人既心惊又兴奋,“第一步,投石问路。扬州乃南巡首站,我等便凑一百万贯‘孝敬钱’,明为欢迎圣驾,实则探探他的胃口大小,观其对我等的态度如何。”
“第二步,温柔乡中埋忠骨。他既年轻,正是血气方刚之时,我等便备下最醇的波斯葡萄酒、最美的秦淮河花魁、最奢华的行宫别院。白日引他游瘦西湖、赏琼花,入夜令他醉卧美人膝,使其在江南脂粉堆中彻底忘却北方金戈铁马与朝堂烦忧。待其乐不思蜀,对我等放下戒心,再联名上书,以‘格物新政劳民伤财’为由提条件,令他废除那劳民伤财的举措,岂不甚好?”
“那……万一他是油盐不进的硬骨头,软硬不吃呢?”林宗海追问道,肥脸上的笑容收敛,又添几分担忧,他深知帝王心术难测,唯恐计划有失。
王伯言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笑意,那笑容在他清癯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眼中的寒光几乎要将周遭的空气冻结。
“那,便只能……送他上路了。”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千钧之力。
“这大运河上风高浪急,尤以瓜洲渡段为甚,水流湍急,暗礁密布。届时只需略施小计,让龙船‘不慎’触礁走水沉没,便是天衣无缝。船上侍卫再多,也敌不过滔滔河水。届时,我等再联名上奏,将此事归于天意,而后把太上皇从龙德宫中‘请’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