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北口下,长城如巨龙蛰伏,斑驳青砖镌刻着千年烽烟。朔风卷地而来,裹挟塞外寒意卷扬沙砾,营前大宋龙旗与草原狼旗遥遥对峙,猎猎旗声中肃杀之气弥漫四野,令人呼吸凝滞。
一侧,岳飞亲率十万宋军主力列阵旷野。他银盔亮甲执沥泉枪,眸若寒星扫视全军,麾下将士军容整肃如铁铸。万千长枪斜指天际汇成森然枪林,玄色铁甲在日光下连绵成沉寂深海,沉凝威压层层叠叠压得人难喘气息,甲叶碰撞的轻响在死寂中若有若无。
另一侧,阿史那·库兰统领十万草原联军蓄势待发。他身披狐裘,面容刚毅虬髯微颤,骑士们按辔立马,胯下骏马不时喷着响鼻、刨动蹄铁,阵型躁动却透着野性秩序。弯刀与长矛交错,在冬日骄阳下折射凛冽嗜血寒光,似下一刻便要扑杀而出。
两军之间数百步空旷地,枯草被朔风刮得贴地翻滚,空气因诡异寂静而凝固。就在这片生死界线上,正上演一幕反常景象。
一张简陋榆木行军桌,两把粗制木椅,桌上粗陶茶炉沸水咕嘟作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桌后端坐身着玄色劲装的年轻男子,面容俊朗眉眼间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修长手指执茶夹从容烹茶,白汽袅袅升腾,宛若身处自家后花园品茗赏景,而非两军对垒的生死疆场。
他身后仅立三百黑甲卫士,个个身姿挺拔如松,黑甲映日泛冷光,双手紧握制式火枪枪托抵肩纹丝不动。然那三百杆黑洞洞的枪口,在阳光下泛着森冷金属光泽,散发的寒意竟比十万草原铁骑更令人心悸,似下一秒便会喷吐夺命烈焰。
大汗,那……那便是宋人皇帝?身着兽皮的部落首领艰难吞咽唾沫,手指无意识攥紧马鞭,声音发颤,他……竟只带三百人,便敢直面我十万草原儿郎?身旁部落酋长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潜藏惊惧。
阿史那·库兰沉默不语,脸色沉如水眉峰紧锁。粗糙手掌紧紧攥着镶嵌宝石的刀柄,指节泛白,刀身已被摩挲得温热。他清晰感知到对面年轻人身上传来的实质藐视——那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纯粹直接、不加掩饰的蔑视,如细针不断刺痛他草原大汗的自尊。
他咬牙强压怒火,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黑马长嘶奔出数步,十余亲卫紧随其后,长矛斜指地面警惕扫视三百黑甲卫士。阿史那·库兰居高临下,声线洪亮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你,便是大宋皇帝?
赵桓头也未抬,仅以茶夹在白瓷杯内壁轻刮,将茶渣拨入茶托,动作慢条斯理透着深入骨髓的从容。他淡淡反问,语调平静无波:阿史那·库兰?朕听闻你近期在漠北蠢蠢欲动,还想与朕掰一掰手腕?
我草原部族骁勇善战,自有十万控弦之士!阿史那·库兰抬手一挥指向身后连绵骑兵阵列,声音带着草原粗犷,却因压抑怒火而沙哑。
赵桓终于抬眸,深邃眼眸闪过锐利,嘴角勾起嘲讽浅笑。修长手指遥遥一点,直指岳飞率领的宋军大阵:岳飞麾下亦有十万训练有素将士,论攻坚克敌,未必输于你草原骑兵。
随即他指了指自身,又缓缓将指尖移向阿史那·库兰,停顿片刻:然朕此刻无需调动一兵一卒,便能令你殒命于此。而你的十万大军即便近在咫尺,恐怕连取你性命者是谁,都难看清分毫。
赵桓端起青瓷茶杯,轻吹茶汤浮沫,将完颜希尹在数百米外营帐前骄横叫嚣、被潜伏神枪手一枪爆头殒命的过程,以平淡近乎残忍的语气娓娓道来。每说一字,阿史那·库兰面色便苍白一分,额头已渗出细密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待赵桓言毕,他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血液似已凝固。
此刻,朕予你两条路可选。赵桓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清脆声响中声音陡然转冷,不带半分温度,其一,翻身下马跪地称臣做朕忠犬。朕封你为大宋安北都护,漠北草原仍归你管辖,部族可安居乐业,只需替朕镇守北疆天际。
其二,赵桓眼中杀机一闪,漆黑眼眸寒光暴射,手掌下劈,朕亲手拧下你头颅悬于长城示众,再令岳飞率十万宋军踏平你草原,将黑狼旗碾于足下,让漠北再无阿史那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