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冷刺骨的死亡威胁面前,哈桑深知自己已无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那架在脖颈上的弯刀寒气逼人,身后是大宋舰队黑洞洞的炮口,他内心的挣扎仅持续瞬息便归于平静——活下去才是唯一信条。或者说,他以商人特有的精明,精准择定了那条既能保全性命、又能留存些许体面的活路。昔日里,他是阿拉伯商路上叱咤风云、富甲一方的商船队首领,手底下掌控着数十艘远洋巨舶;而今,他换上大宋官服,摇身一变成为大宋远征舰队的“首席阿拉伯航线顾问”,脸上堆着谦卑笑容,眼底却藏着难以言说的复杂。
在他“忠心耿耿”的指引下,大宋舰队宛如一柄出鞘利剑,裹挟着那十几艘满载东方瓷器与丝绸的阿拉伯商船,浩浩荡荡划破印度洋碧波。海风扬起巨大船帆,帆布上的金色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船队绵延数里,气势磅礴。船员们各司其职,甲胄在身的士兵警惕巡视海面,商船上被控制的阿拉伯水手则满脸忐忑操控船只,一同朝着那传说中遍地流淌黄金与蜜糖的富庶之地——波斯湾进发。
数日后,舰队劈波斩浪,终抵波斯湾门户——霍尔木兹海峡。此处水域狭长,两岸峭壁嶙峋,湛蓝海水在此处流速骤急,是连接波斯湾与印度洋的唯一咽喉要道,战略地位较之马六甲海峡有过之而无不及。海峡北岸,一座比马六甲更为古老雄伟的港口城市——霍尔木兹城静静矗立,城内尖顶清真寺与厚重石质建筑错落有致,城墙历经岁月洗礼,斑驳痕迹中透着历史沧桑。此地隶属于塞尔柱帝国(Seljuk Empire),由世袭埃米尔(Emir,即总督或酋长)统治,城中商旅往来频繁,是波斯湾沿岸极为繁华的贸易枢纽。
当赵桓麾下那支庞大舰队如一片移动的黑色大陆,缓缓出现在霍尔木兹城外海面时,所引发的震撼较马六甲海峡之时更剧十倍!要知道,此处民众不久前才从蒙古西征的恐怖阴影中勉强缓神,蒙古铁骑烧杀抢掠的惨状仍历历在目,他们对来自东方的强大军队,早已刻下深入骨髓的本能恐惧。城墙上的哨兵最先发现舰队,惊得手中号角掉落于地,嘶哑叫喊声瞬间传遍整座城市。
“是……是蒙古人!是魔鬼拔都的幽灵舰队!”“他们从海上打回来了!我们要完蛋了!”恐慌如失控瘟疫般在霍尔木兹城全域迅速蔓延,无数居民拖家带口,或抱襁褓婴儿,或扛简陋行囊,尖叫哭喊着向内陆逃去,街道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城中守军更是方寸大乱,士兵四处奔逃,盔甲碰撞声、兵器掉落声混杂交织,将领们声嘶力竭呼喊,却根本无法组织起像样抵抗,整个防御体系濒临崩溃。
霍尔木兹的埃米尔——一位平日养尊处优、惯于奢靡生活的波斯贵族,此刻正急匆匆登上城堡最高塔楼。当他亲眼目睹那遮天蔽日的舰队,以及舰队旗舰上那面从未见过、却比蒙古黑旗更具压迫感的金色龙旗时,双腿一软,当场从镶满宝石的宝座上惊摔而下,名贵丝绸长袍沾满灰尘。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连派人前去“质询”的勇气都荡然无存,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活下去。于是,他颤抖着下达最“明智”的决定——开城投降!
于是,赵桓在旗舰甲板上,目睹了极为滑稽的一幕:舰队才刚在港口外缓缓下锚,霍尔木兹城厚重城门便已轰然大开。那位体态臃肿的埃米尔,身着华丽波斯服饰,率领麾下所有文武官员,身后跟着一群身着艳丽舞裙的城中最美舞女,众人捧着装满珍宝的金盘银器,一个个战战兢兢跪于码头上,脑袋几乎贴到地面,恭恭敬敬迎接“东方天神”降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这就投降了?”即便是久经沙场、见惯各类战场局势的韩世忠,也看得目瞪口呆,脸上满是惊愕,忍不住低声嘀咕,只觉此事顺利得有些不真实。赵桓却神色平静,毫不在意料之外,他轻轻抚摸腰间玉佩,心中了然,这是成吉思汗的铁蹄在中亚大地烙下的恐怖印记,为他提前“铺”好了这条不战而胜的道路。有时,深入骨髓的恐惧,比任何精妙外交辞令、锋利刀剑都更为管用。
赵桓淡然接受埃米尔的无条件投降,他甚至未曾亲自上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