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近乎极限的急行军,马蹄踏碎了平原的宁静,甲胄碰撞的铿锵声是唯一的乐章。当王都那巍峨的轮廓终于刺破地平线,出现在李维眼前时,空气中弥漫的已不再是草原的清新,而是浓得化不开的铁锈与烽烟气息。
眼前景象,堪称乱世最真实的画卷。
王都高耸的城墙之上,一面巨大的、绣着咆哮黑熊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那是博德侯爵的家徽,如今却僭越地飘扬在王国的心脏。
城墙之外,广阔的原野被密密麻麻的营寨切割,如同棋盘上对峙的两方。
一方紧扼王都咽喉,壁垒森严;另一方则规模更为浩大,但营盘散乱,旗帜林立,如同打翻了的颜料罐,其中最显眼的五面巨旗,如同五只争食的巨兽,代表着响应“勤王”号召、势力最为雄厚的五位侯爵。
李维勒住战马,只远远地扫了一眼那片所谓的“勤王联军”,嘴角便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一盘散沙。”他心中无声地吐出这四个字,精准得如同手术刀。
那些营寨毫无章法,士兵与随军仆役混杂,贵族们华丽的帐篷如同散落的蘑菇,彼此间甚至能看到明显的空隙和防备。
运送辎重的车辆堵塞在并不存在的“道路”上,喧哗声、牲畜的嘶鸣声隐隐传来,这哪里是枕戈待旦的军队?分明是贵族们携家带口、炫耀武力的露天集市!
这个世界的根基是层层分封的采邑制度。国王之下,大贵族如独立王国,大贵族之下,又分封小贵族与骑士。
战争号角吹响时,小贵族们带着自己的私兵、仆役和勉强凑足的粮草,响应上级的征召,汇聚成军。
军功是他们晋升的阶梯,但这样的军队,其组织度和战斗意志在李维眼中,比纸糊的强不了多少。
他麾下的克洛斯军,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募兵制打造的职业军人,脱产训练,令行禁止。
统一的制式甲胄和武器闪烁着冷硬的光泽,侦察骑兵如同敏锐的鹰隼在四周游弋,更有一支尚未显露獠牙的神秘力量——“雷吼”炮兵,正星夜兼程赶来。
“就地安营!”李维的命令简洁有力,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传令兵耳中。他没有丝毫向那五方“巨头”靠拢的意思。
“遵命,大人!”周围的军官齐声应诺,声音沉稳,带着职业军人特有的干练。
命令迅速层层传递下去,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无需鞭策斥责,营寨选址、壕沟挖掘、拒马安置、帐篷搭建……一切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咬合转动。
仅仅片刻,一座壁垒分明、布局严谨、充满肃杀之气的军营便在这纷乱战场的边缘拔地而起,与远处那片散乱的营盘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李维知道,“雷吼”未至,此刻不宜过早卷入那些贵族间的龃龉。他更无意用自己的精兵去填那些无谓的沟壑。他在等,等一个必然的拜访,也等那件能一锤定音的大杀器。
果然,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打着莫里斯侯爵旗号的骑兵,从那片喧嚣的营盘中疾驰而出,直奔李维的军营。
为首者是一名身着考究书记官服饰的中年人,面容带着几分刻板和长期身处权力中心的倨傲。
在军营边缘,他们被如标枪般挺立的哨兵拦下。冰冷的矛尖和审视的目光无声地宣告着此处的规矩。
得到李维的示意,哨兵才让开道路,目光依旧警惕地追随着这群不速之客。
一踏入克洛斯大营,书记官肖恩的瞳孔便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脚下的土地被夯实得平整异常,营帐排列横平竖直如同用尺子量过,通道宽阔整洁,看不到一丝杂物。
士兵们或在擦拭武器,或在搬运物资,动作麻利,沉默高效,空气中只有金属的摩擦声和低沉的号令声。
没有喧哗,没有散漫,一股沉凝如山岳、锐利如刀锋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这位见惯了贵族私兵混乱场面的侯爵近臣,心头莫名一紧。
当他被引至那座格外庞大的中军大帐前,更感震撼。帐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