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兄请。”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汇入摩肩接踵的人流之中。云袖与另一名悄然护卫在侧的便装侍卫则不远不近地跟着,警惕地留意着四周。
灯市如海,光影迷离。二人沿着御街缓步而行,赏玩各色花灯,时而点评灯艺之精妙,时而闲聊近日趣闻。梁婉清虽身份尊贵,然于这市井繁华、民间百态却显得兴致勃勃,看到新奇有趣的灯饰或杂耍,便会驻足观看,眸中闪烁着难得一见的、纯粹的好奇与快乐。萧景珩伴在其侧,细心为她解说风俗典故,言谈风趣,见解独到,每每引得她莞尔颔首。
他们混迹于万千百姓之中,仿佛只是一对志趣相投、结伴游赏的普通友人,享受着这难得的、脱离身份束缚的轻松与默契。然而,彼此间偶尔交汇的眼神,那心照不宣的浅笑,以及衣袖摆动间不经意触碰又迅速分开的指尖,却流淌着一种远超友情的、微妙而悸动的情愫。
行至一处灯谜高悬、围者甚众的彩楼前,只见楼前悬挂着数十盏制作极其精美的宫灯,每盏灯下都垂着一枚朱红纸条,上书各式谜语,难度颇高。主持者乃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儒,声称若能连破三题,便可任选一盏宫灯作为彩头。那灯中有一盏白玉雕琢、玲珑剔透的玉簪花灯,花瓣层层叠叠,中心花蕊处似嵌有明珠,灯光映照下光华流转,剔透可爱,极为引人注目。不少文人学子围拢尝试,却大多铩羽而归。
梁婉清驻足,目光落在那盏玉簪花灯上,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喜爱之色。
萧景珩见状,微微一笑,低声道:“梁兄喜欢那盏灯?”
梁婉清侧首看他,眸中带着几分挑战的笑意:“甚是精巧。只是谜题似乎颇难,方才已有数位才子败下阵来。萧兄可有兴致一试?”
“愿为梁兄取之。”萧景珩从容一笑,眸光自信而温柔。他排众而出,向那老儒拱手道:“老先生,学生愿试猜一二。”
老儒见他气度沉静,点头应允。
第一谜:“画时圆,写时方,寒时短,热时长。打一字”
众人窃窃私语,多有不解。萧景珩略一思索,便朗声道:“此乃‘日’字。画时日圆,写字时日方,冬日短,夏日长。”
老儒抚须点头:“不错。第二谜:‘一人一口一个丁,竹林有寺却无僧。’(打二字)”
此谜稍难,场下静默片刻。萧景珩沉吟少许,眼中一亮:“可是‘何’、‘等’二字?一人一口为‘何’,一个丁为‘等’。竹林有寺,寺去僧,便是‘等’字。”
“妙!”老儒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公子才思敏捷!请听第三谜:‘东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打一物)”
此谜一出,周围几个原本跃跃欲试的学子皆皱眉苦思,不得其解。梁婉清也微微蹙眉,似在思索。
萧景珩目光扫过满地灯辉,又看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宫阙飞檐,心念电转,忽而笑道:“老先生此谜,意境高远。东风过园,吹落黄花如金…学生斗胆一猜,可是‘灯笼’?东风喻指灯内热气,吹动烛火(黄花),光影摇曳洒落(满地金),可是此意?”
老儒闻言,先是愕然,随即拊掌大笑:“妙极!妙极!公子竟能由此意境猜出实物,心思之巧,联想之妙,老朽佩服!这三道谜题,公子尽数破矣!这彩头,归公子了!”说着,亲手取下那盏最为精美的玉簪花灯,递了过来。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叹与喝彩之声!众人皆以钦佩的目光看向萧景珩。
萧景珩接过花灯,并未自己拿着,而是转身,在众人瞩目下,郑重地将其递到梁婉清面前,眸光温润,声音清晰而柔和:“梁兄,此灯清雅脱俗,与你正配。”
梁婉清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接过那盏流光溢彩的花灯,指尖微颤。灯辉映照着她如玉的脸颊,泛起一层极淡的红晕,眼底光华流转,喜悦与感动几乎满溢而出。她抬眸望向他,唇边笑意盈盈,声音轻柔却坚定:“多谢萧兄。此灯…我很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