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此同时,县衙内部的掣肘也出现了。赵德明利用主簿职权,在文书往来、钱粮调度上开始刻意拖延、制造障碍。例如,该拨付给劝农队下乡指导的经费,他以“手续不全,需核查”为由压着不发;该核定用于购买新粮推广所需农具的款项,他故意将账目弄得复杂,来回踢皮球。一些原本由萧景珩直接推动的、清查旧案或整顿税赋的事项,在赵德明管辖的文书房也频频“意外”地出现延误或疏漏。
一日,萧景珩召见赵德明,询问新粮推广款项为何迟迟未能到位。赵德明一脸恭敬无奈:“回县尊,非是下官拖延。实在是账目繁杂,须与户房反复核对,且近来府衙对钱粮文书要求愈发严苛,下官唯恐有失,故而谨慎了些,还请县尊体谅。” 话语滴水不漏,态度无可指摘,却将拖延的责任推给了程序和上级。
萧景珩目光锐利地看了他片刻,并未发作,只淡淡道:“既如此,便请赵主簿加紧办理,莫误了农时。” 他心知肚明,这是赵德明和张员外等人开始的反扑。
更阴险的是,几户最早试种新粮并获得丰收的农户,陆续开始遇到麻烦。或是家中牲畜莫名病死,或是田里即将成熟的作物被人夜间破坏,甚至有人收到匿名的威胁信,警告他们“勿要再为虎作伥”。这些事虽小,却足以在率先跟随萧景珩的农户心中投下恐怖的阴影。
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汇集到萧景珩案头。他站在签押房的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面色平静,眼神却冰冷如霜。新政推行,触及利益,遭遇反噬,本在意料之中。张员外、赵德明之流的手段,虽卑劣,却有效。他们不敢正面抗衡,便用这种阴损的方式,从根基处腐蚀、动摇他的努力。
“欲毁其政,先乱其心。”萧景珩低声自语。对手选择了最擅长也最隐蔽的战场。他不能仅仅被动防御,必须揪出幕后黑手,予以雷霆反击,否则,涿县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恐将被这些阴风冷雨浇灭。
他唤来展鹏,低声吩咐了几句。是时候,让那些藏在阴影里的魑魅魍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